几曾识干戈(27)
底下顿时窃窃私语,有支持的,也有反对的。但刘学正是个雷厉风行的人,才不会管底下学生的反对意见,扭头就走了。
“秦绛,恭喜恭喜。”周围的学生或真心或假意的向他祝贺着。
“斋长,我是斋谕。”坐在秦绛左边的人对他说道,“我是从隔壁三斋调来的,我叫陈文前。”
“你好,我叫秦绛。”秦绛看着眼前这个名叫陈文前的人,觉得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点呆,可能读书读傻了。
秦绛这才发现,他们第二斋上很多同学都调走了,新来的不止是刚入外舍的新太学生,还有其他斋互换过来的。三十个人,只有一半旧同窗留下来了。
万幸冯晏还和自己在一个斋,至于穆景峰和他的小弟,一直没有露面,估计也被调走了。
中午吃饭时,秦绛终于能和冯晏多交流一会儿了。冯晏学着恭维秦绛的那些人的语气,拱手道:“秦斋长,恭喜恭喜,手握生杀大权的感觉如何呀?”
“别打趣我了,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”秦绛一个上午了,课都没怎么听进去,一直处于恍惚中。
于是,冯晏絮絮叨叨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秦绛。冯晏说:“听说穆景峰非说你哥和你作弊,闹出了这么大一个笑话,他爹气得将他关在家里,不让他再来太学了,真是恶人有恶报。”
“为什么我们斋突然换了这么多学生?”秦绛问道。
“是徐祭酒的功劳,他整顿国子监和太学,发现各个斋中拉帮结派,所以一下子换了好多人。不过我和祭酒熟,求他不要让我和你分开,这才留了下来。”
“刘学正,也是徐祭酒特意调过来的吧?”
“是啊,我给徐祭酒说我们以前的学正多么不公平,只会巴结穆景峰,于是徐祭酒便贬了他的官,打发出去了。”
“替我谢谢徐祭酒。”秦绛感动的真的不知道如何答谢了,“还有之前徐祭酒救了我哥,还帮他找大夫,这些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祭酒大人。”
“我才不帮你谢呢,你自己当面道谢去。”冯晏笑道,“徐祭酒说了,你一回来上学,就让我带你去见他。”
“诸葛亮之为相国也,抚百姓,示仪轨,约官职,从权制,开诚心,布公道……可谓识治之良才,管、萧之亚匹矣。”
徐府枫竹苑中,传来小女孩清脆稚嫩的读书声。徐沅正坐在竹林里的石凳子上,一字一句的诵读《三国志诸葛亮传》。一旁的躺椅上,徐太傅正闭目养神,听着孙女的读书声。
“沅沅,怎么不读了?”听小孙女停顿了好久,徐太傅发问了。
“爷爷,《三国志》后面写道:‘然连年动众,未能成功,盖应变将略,非其所长欤!’”
“怎么了?”
徐沅闪烁着大眼睛,面露疑惑,“我觉得写得不对。诸葛亮的军事才能是很出众的。他助东吴赤壁破曹、从荆州直取成都、六次北伐强大的曹魏令其惶惶不可终日。《三国志》怎么能说诸葛亮军事方面不行呢?”
徐太傅和蔼的笑了,沅沅是他最喜欢的孙女,她虽为女娃,却和男孩一样好学,而且比那些只读四书五经的书呆子强多了,这不,都开始质疑书上说的话了
“既然沅沅这样说,那肯定是书上错了。”徐太傅对徐沅并不像对儿子那般要求严苛,他只希望沅沅能平平安安,开开心心的长大。
听见爷爷同意自己的观点,徐沅高兴的笑了。
“爹,您别老惯着沅沅,她都要无法无天了。”徐谨谦在竹林外听到了祖孙之间的对话,他笑着走进来,对徐沅说,“书上写的,都敢质疑了?”
“此言差矣。”徐太傅捋了捋胡子说道,“孟子曰:‘尽信《书》,则不如无《书》’沅沅,坚信你自己的,别听你爹胡说。”
徐沅冲父亲笑了笑,“我听爷爷的。”
“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?”徐太傅问道。
“我带洵儿来请安。”徐谨谦朝门外喊了声,“徐洵,进来。”
徐洵一身官服,疾步进入,朝爷爷跪下,“孙儿给爷爷请安。”
“嗯,是第一天当值吧。”徐太傅扶起孙子,打量道,“这身官服一穿,看着一下子长大了。”
“孙儿惭愧。”徐洵低头,谦虚的说道。
“是何处当值?”
“礼部。”
“哦。”徐太傅点点头,“礼部,礼部好,虽然清闲了点,但不会卷入朝堂纷争,安生。”
“爹,我早就敲打过他了,绝不涉足两党之争。”徐谨谦在旁说道。
徐太傅点点头,他们徐家百年望族,清贵世家,根本不屑于参与夺嫡之争。
徐太傅又问徐洵一些礼部的事情,并勉励他为国效力,就在这时,有小厮来报,冯晏和秦绛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