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曾识干戈(17)
“下官资历尚浅,朝中人才济济……”秦络还想推辞,却被礼部尚书打断了。
“何必谦虚,你乃探花出身,朝中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你的才学?”礼部尚书强硬的说道,“此事上面已经定了,你好好准备吧。”
两党夺嫡愈发激烈,此等重要关头,突然被任命为主考官,担当重任,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。秦络近日来忧心忡忡,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。没想到第一件事,就出在自己弟弟身上了。
秦络心中着急,又怕自己的弟弟走上邪路,故而没有听弟弟解释,直接打了他一顿。
秦绛跪了一夜,也哭了一夜,等天微微发白时,秦绛一瘸一拐的走出书房,却发现哥哥早已出发上早朝了,期间根本没有进来看过自己一眼。
“小少爷,吃了早饭再走吧。”秦婶看着秦绛通红的双眼,担忧的问道。
秦绛摇摇头,他现在既没有胃口,也没有时间。他住的地方离太学有一段距离,他身上又带着伤,走不快。秦绛不想因迟到被记下小过,让斋长抓住自己的把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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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自是白衣卿相(三)
清晨的京城,老百姓都已早起,开始了一天忙碌的生活。街上人来人往,热闹非凡。秦绛低着头,紧抱着书本,缩小自己的身形,尽量靠着墙边,一步一步缓慢的走着。每动一下,衣服就会蹭到后背的伤,他又没有抹药,伤口一蜇一蜇的隐隐发痛。
等到了锡庆院,秦绛忍着痛快步走到座位上。他的眼睛还红肿着,可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。
然而冯晏到底还是发现了好友的异常,他拍拍他的肩膀,“你怎么了?”
秦绛用书遮挡住脸,偷偷回过身道:“我哥的确是主考。”
“还真是?”冯晏惊了,“你眼睛怎么了?”
“我哥骂了我一顿,而且为了避嫌,让我在公试之前,不要回家了。”秦绛隐瞒了部分实情,他哪里好意思说。
“为什么?”冯晏更加吃惊,“你难道真去偷你哥文章了?”
“他以为我故意探听主考官的消息。”
“可恶。”冯晏狠狠的捶了下桌子。
秦绛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冯晏,“你说谁可恶?”
冯晏一下反应过来了,急忙打哈哈道:“我不是说你哥,我是说那俩个人,害你被你哥误会了。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?”
“反正,我是不会帮他们作弊的。”秦绛说道。
冯晏还想说什么,这时学正进来了,学生们开始晨读。冯晏看了看秦绛的背影,咽下肚子里的话。
中午吃饭时,秦绛伤痛,和冯晏慢慢悠悠的往官厨走,在的锡庆院竹林旁,他们和斋长斋谕再次“巧遇”了。
“真巧啊。”冯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。
“我们等你多时了,秦绛,考虑的怎么样了?”斋谕快人快语,直奔主题。
“我拒绝。”秦绛断然回绝道。
斋长闻言,脸一下变黑了。斋谕诧异的看着秦绛,“小子,你有骨气,真不怕我给你多记几个过?”
“你们记过也得有凭据吧。”秦绛想了一天,早已想通,斋长就算手握大权,也不能随随便便的记过吧,他还得交给学正学录审核呢。
斋长微微一笑,“你以为我们真会那么傻,随便记过,让你们可以去告状,说我们滥用职权?”
秦绛眉头一皱,难道他们还有后招?
斋谕提醒他们道:“冯晏,你忘了之前学正罚你抄写《大学》五十遍?那些罚写,还在我那里放着呢。”
冯晏脸色微微一变,“那又怎样?”
“你以为我真看不出来,五十遍并非一个人的笔迹?”斋谕得意的笑了笑,“其实,我也看不上穆景峰那样的纨绔子弟,所以替你们隐瞒了。你们可不要恩将仇报啊。”
原来斋谕手中真有他们的把柄,冯晏和秦绛对视一眼,冯晏眼中有着深深的懊悔和内疚。
冯晏说道:“是我逼他替我抄的,要记过,就冲我来。”
“你?”斋长笑了笑,“你有一个大过,已经完了,我们懒得和你计较。”
冯晏握紧拳头,又想打人了。然而这时,秦绛突然站出来道:“那你就记我一过吧,大不了,鱼死网破。”
“你!”斋长没想到秦绛如此强硬,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秦绛拖着冯晏离去。
“兄弟,对不起啊,我真不应该让你帮我罚写。”冯晏一边走,一边对秦绛说道。他早已没有刚刚对抗斋长的气势,语气中只剩下深深的歉意。
秦绛闻言,步子顿了一下,他转过身对冯晏道:“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,我也没有怪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