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林漾。”

林漾再次回头，看见两瓶一样的牛奶在桌面，周泽引趴在桌面上，校服袖子藏掉了一点儿他的下巴，脸看着比平时可爱些。

“你帮帮我呗。”他无师自通地软下嗓子，缓慢地眨了下眼。

他看见林漾愣了几秒，才放下书伸长了手，说：“谢谢。”

周泽引笑了一下，学她费劲似的伸长了手，把牛奶放她手里，也说了句“谢谢”。

“我妈最近盯我盯得紧，一定要我每天喝一瓶。我给你的是今天份的，我得把昨天忘喝的喝了。”他一边解释，一边拆管插进瓶子里，“你那儿背什么呢？”

“《马说》，上节课语文老师说要抽查。”林漾把书拿起来给周泽引看了一眼，也拆了管喝牛奶，“我就帮你喝这一……回。”

林漾说话说得卡了一下。

“怎么了？”周泽引有点不好意思，眨着眼把喝完的奶瓶捏扁。

“你……喝得好快。”林漾放下手里的牛奶，眼神复杂地看他，“你不用我帮也能喝完吧？”

周泽引：“喝得快是因为太痛苦，天天喝我都要吐奶了。”

说完，他还很应景地打了个饱嗝。

林漾和他对视，忍了会儿没忍住，笑出了声。

“……我背书了。”周泽引感觉到自己的脸和脖子都噌地一下升温，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脸红了，赶紧拿起书挡住自己的脸。

出糗归出糗，其他的不能改变。

周泽引也没傻到天天忘喝奶。有时直接说请她吃，有时就说买多了，飞快把吃的往林漾和周围几个人桌上一扔就跑了。

还有就是抓紧体考马上到天天下午都要跑步的这个时机。下午的跑步不是像体育课那样一个班一个班的，而是所有的毕业班学生都去运动场，全都一起跑，跑够了和旁边站着的老师说一声就能走人，跑多跑少全靠自觉。

周泽引就留心着一下林漾的身影，跟她后面去运动场，等她跑累了就跑前点说几句，时间差不多就先跑一步。人多，周围也不全是同班的，说几句话再正常不过，也没什么好说的。

好几次林漾应该是觉出他的反常来了，想问他。没等林漾问出口，周泽引就先转移话题或者直接和别人说笑着走了，林漾愣是没能问出来。

某天晚自习，周泽引看见林漾是和之前那一群女生一起进来的，就没像往常那样凑上去。周泽引留意了几天，林漾和女生们虽然没恢复到之前那样说说笑笑，起码是不总是一个人落单，看起来是和好了。

可是现在回想到以前的事，再看林漾坐在那一堆人里，周围一个一个挂着笑，好像大家全都很开心的样子，周泽引就浑身不舒服。

林漾那股子在他面前充了气装气定神闲的劲儿哪去了？

怎么就不能拿出来对着他们，光向着他了。

“林漾！”

周泽引这一嗓子声儿挺大，在鬼哭狼嚎的KTV包厢里也能听清，那一片的人全都看了过来，眼神有看戏的，有惊讶的，有好奇的。

林漾也吓了一跳，看他的眼神很复杂。

周泽引偏了下头，示意她出去聊。林漾眨了下眼，起身跟着他出了门，走到了自选食物区前的休息区。

“有什么事吗？”林漾还没忘记他那天晚上说的话。那天借着去洗手间跑掉了，两人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来，此时和周泽引这么面对面单独谈话她别扭得慌。

周泽引看起来好像也不太自在，皱着眉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林漾抬头，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，对了一会儿，先败下阵来：“没事的话……”

“里面太闷了。”周泽引打断她。

林漾看着他从裤兜里拿出个绿色的小盒子，然后面不改色地说：“吃糖吗？挺好吃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林漾笑了出来。

周泽引也笑了，显然是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属实弱智，不过还是打开了小盒子给林漾倒了两颗，自己也嚼了两颗。

“其实那时候你挺不开心的吧，初中住宿那阵儿。”

林漾没说话，找了个沙发坐下。周泽引也跟着，坐在了她旁边，然后转头看着她。

“还行吧。”林漾看了他一眼，然后又移开视线，看着大堂里两个跑来跑去的小屁孩，“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……”

周泽引不喜欢她这样说话：“你没必要和我说谎。”

林漾转头，道：“我没有说谎，确实过得还行。可能是你看着觉得不好吧。”

还行吗？

周泽引看着她的眼睛，想找出她说谎的破绽，但林漾的眼神很平静，确实不像说谎的样子。

虽然周泽引也不知道林漾说谎是什么样的。

“哎！周泽引你……”杨贺远远地喊他们，跑了两步，看清了旁边坐着的林漾，尴尬地把话接上，“……干啥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