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林晖仔细回忆了一下，除了他三岁多想摸开水壶那次被林漾打过手之外，他就没有挨过了。

说是姐姐，其实林漾觉得林漾倒像是他的小妈妈，就像小老师的那个小。

父母工作忙，他记事以来都是姐姐带得多。出了事，林晖掉眼泪了，一张嘴喊的不是“妈妈”，是“姐姐”。

林晖黏林漾。

还是小豆丁一个的时候，林晖上幼儿园就扭扭捏捏不肯别人送，非要林漾送，还要林漾接。从他上幼儿园的第一天起，就是林漾接送的他，一直到搬家转学后才不是。

不过奶奶好像不太喜欢林漾。她不让林漾过于亲近林晖，也不让林晖跟在林漾屁股后头。

“小晖，咱们男孩子，不能老跟着女孩儿玩，像什么样子！”

奶奶对着林晖说完，又朝着林漾念：“别贴着你弟弟，成天就知道玩儿……笑笑笑，多读点书！”

奶奶是家里的主人，像是个国王，他们全家都得听奶奶的，奶奶不高兴，谁也别想好过；奶奶说的，就是对的，就算是爸爸妈妈，也要乖乖听话。

林晖既不敢不听，又不想真的顺着奶奶，就偷偷地黏林漾——放学的时候故意走慢一点，奶奶出门了就凑林漾旁边坐着、巴巴地望着她，没人看着他的时候就偷偷把想给林漾的东西塞她枕头底下……

林漾虽然不像他一样活泼，但林晖觉得，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林漾笑得最多、笑容也最明显；林晖塞给她的东西，吃的她会吃掉，小玩意她会放到一个专门的盒子里放起来……

所以她大概也是喜欢他这个弟弟的吧？

“小晖，老看我干什么？”

阳光撒进房间，埋头写作业的林漾偏头来看他。她逆着光，不怎么有表情的脸居然看起来格外温柔。

“嗯……没什么！”

６岁的小林晖赶紧抓回歪斜的笔，低头写老师布置的作业。

一双手伸了过来，把他不听话的指头一个个摆成老师说的标准握笔姿势。

林漾顺带还拍了拍他驼着的背：“好好写。”

“哦。”

林晖瞄了继续做作业的林漾一眼，偷偷笑了。

肯定是喜欢的。

因为他也很喜欢姐姐。

第84章 番外二 少年时

晚自习结束铃声响起，林漾背书背到一半被吓了一跳，手丢了笔抚上心头。

在欢闹声中，她下意识地朝某个方向望去，谁知那边的人也正好看了过来，两人的目光甫一接触，均似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移开。

林漾默默收拾好桌面上的练习册和书，又把写完的了作业都挑出来放在桌子右上角，方便明天早上交作业。做完了这些事，她再抬头巡视了一圈课室，见已经没有那人的身影了，她才起身拿起自己的钥匙和校卡揣在校服里离开课室。

“林漾。”

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，林漾回头，刚才还见不到人影的周泽引正倚在门对她笑。少年人站的位置巧妙，正是他们隔壁班的后门，与他们班前门有一个小小的视线盲区。

林漾把手揣进校服兜里，手指捏紧了校卡：“我以为你先去了。”

身后有同学路过，看了他们俩一眼。林漾有点做贼心虚，往旁边挪了一步，让她和周泽引的距离看起来比较“正常同学”。

周泽引从角落里走出来，摸了下后脑勺，咳了一声：“没……走吧。”

“嗯。”林漾微不可闻地应他，和他隔了个人的空，一起往学校的操场走。

春初的夜，总归还有些凉气。一阵风吹来，扬起少女高高束在脑后的马尾，凌乱她两鬓的碎发。

周泽引的手抬了抬，想要帮她理好头发，他们中间却穿过了个男生，摆着手臂跑向了塑胶跑道，把周泽引的手撞开了。

林漾余光里看见了这么个小意外，不动声色地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。可靠近了之后她却有点不知道怎么走路了——感觉脚踏的每一步底下都不平，随时都会不小心崴脚出丑。

恋爱……这么难谈的吗？

她忍不住想打破两人之间一句话都没说的尴尬，又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
“你……作业，写完了吗？”

周泽引抬手挠挠后脑勺，走了两步，才偏头看她。

“写完了。你呢？”

林漾偏头，入目的是少年凸起的喉结和已经变得线条利落的下颌，而在操场苍白昏暗的灯光下，依稀可见他脸上那层不正常的、少见的红。

目光越过他的肩头，散步和跑步的学生里，有那么三两对人和他们一样，离得很近，显出不合群的暧昧。

周泽引顺着她的目光向后飞快地看了一眼，又看回她：“我的也是。”

“哦，那就好。”林漾笑了一下，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前进。旁边还有一双脚，比她的要大，穿着亮眼的、崭新的球鞋，放慢步子与她同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