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无极好像笑了一下,很快说道:“可以。”他身体靠近了一些,滚烫的温度几乎隔空烧焦了兔子的皮毛,“但你要下手轻一点, 闻家可是龙潭虎穴,闻老祖更是个笑面虎, 这些年拘在家中不知修炼得如何成精,你若是重伤了我,怕是我们都要吃亏。”
……看起来他和闻家的关系并不是传闻中的那样和谐?字里行间甚至透露着隐约的杀意。
黎瑶躲开了一些,蹙眉道:“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泡寒池?”
谢无极不说话了,于是她知道这些话不能继续,这里还有第三双耳朵在听。
行出独世宫,必然要穿越折玉城。
黑白道袍,清润如玉的温如玉已经率领城主府的人在云端之下跪拜送行。
怀里的兔子挣扎了一下,好像在她怀里憋坏了,急需透气,跳到窗沿大口地喘息着。
黎瑶手托腮靠在窗边,视线从团子身上转向地面,哪怕距离有些远,有修为在身也不难看到温如玉此刻的模样。
他脸上的疤痕存在的时间越长,越显得狰狞可怖,为那样一张俊美儒雅的脸庞增添了冷然之色。但竟然没很影响颜值,他身上的苍白病弱中和了这份恐怖,那种独特的,属于终南山修者的悲悯感,使得见到他的人颇有些红颜枯骨,佛陀沉香的感悟。
他那道疤是谢无极动的手,但也是黎瑶促使的,她审视着那道疤痕,并不觉得后悔,甚至觉得不够,若有机会,再来一道也没什么。
险些送她去死的人,她不会有任何怜悯。
毕竟她要是真死了,那些人可不会怜悯她。
看着那道疤,如同欣赏自己的杰作,黎瑶嘴角噙着笑,十分满意。
隔着很远的距离,温如玉缓缓抬眸,电光火石地与她交叉一瞬,又十分自然地躬身退下。
如同只是做最后的道别,并非故意回应谁的目光。
窗边的兔子这时似乎喘够了气,扑腾着回到座位上,还是紧挨着黎瑶,因为它实在害怕谢无极。
可它发现谢无极一直看着它。
又或者说……看着它的主人?
黎瑶回眸,就对上谢无极淡淡的视线。
他像只是把视线随意地放在哪里,并没多专注,可黎瑶还是激灵一下。
本能告诉她,可别觉得他真的没有多专注。
“妹妹在看什么。”谢无极开口了,“你笑得真开心,不如告诉哥哥,也让哥哥高兴一下?”
黎瑶指了一下已经合上的马车窗户:“看到温城主了,他脸上的疤痕真不错,我很满意。”
团子跳上了黎瑶的膝盖,抓着她的裙摆开始睡觉,但它应该是太害怕了?毕竟谢无极现在的气息实在是灼热危险,所以它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爪子。
不过隔着法衣,并不能伤到她,只是稍微有些感觉。
黎瑶拍拍它的头,它放松下来,使劲往她怀里钻了钻。
再去看谢无极的时候,他已经闭上眼继续假寐了。
他现在这个状态,闭着眼平衡体内力量是最明智的选择,不然遭殃的不仅是闻家人,还有黎瑶。
黎瑶不打扰他,只是这一路实在有些无聊,她也对闻家之行有些不踏实,难免烦躁,歇都歇不安生。
于是她打算修炼好了,一切对未知的忐忑都源于火力不足,实力足够强大,就会像谢无极一jsg样无所畏惧。
不过不等黎瑶设法入定,马车就震动了一下,方休在外面道:“道君,是闻家人。”
闻老祖毕竟是闻老祖,谢无极突兀地出行,越来越靠近闻府的地界,他不可能猜不到他的目的,真等到谢无极闯入闻家才做反应。
若真是那样,这个对手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。
黎瑶很好奇闻家来的会是谁,外面也很快给了回应。
“道君留步,闻雪月代师尊前来招待道君,道君可在此处下榻,不必再向前。”
外面天色已晚,幽暗的天空笼罩着大地,马车内依然光明,明珠照耀着谢无极玉质金相的脸,他高大的倒影如同天空对大地般覆盖了黎瑶和兔子精。
他慢慢睁开眼睛,那双剔透的琉璃眼瞳不需要向外看,已经知道到了哪里。
“这可不行。”
他声音不大,但足够外面的人听清楚。
“本君要去见闻老祖,怎么可能留在闻家外宅与你会面?”
他重新闭上眼睛,淡然而不容置喙道:“让开,否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