奥兰多维持着镇定的表面：“是你们不会弄，去找技术人员来。”

“是！”

“不用了。”老师开口，突然声线一变，成了个机械男音，语速也变了，轻快而活泼道，“大人，仿真欧姆于您有大大的益处，只要能推行仿真欧姆，研发出意识上传，您将被历史铭记。”

奥兰多脸色刷拉一下白了。

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，他几乎站不住，踉跄了一下，忙扶住了身前的栏杆。

他的冷汗从头上下来，类鲨人光滑的、带着淡淡腥味的皮质上渗出仿佛油脂一样的东西，黏糊糊的包裹住整颗脑袋。

他僵硬的小眼睛转动了一下，形象同他“玫瑰公爵”的名字完全不符。

其他人不知所以然，奥兰多却是很熟悉这个声音和这段话的。

这是他偶然买来的一台管家型AI。它给自己出过主意，当初说服自己时，其中有段话就是这样说的。语气、语速和声音都一模一样。

这一瞬间，他瞳孔巨震。

“你们是一伙的……”奥兰多发现自己被欧姆和AI耍了，一股热血冲脑，尖利的牙齿磨得嘎嘎响，恨不能将牛顿生吃入腹，“你们是一伙的，你们居然……”

他一把推开旁边的奥斯克鲁，抢过枪对准牛顿的仿真脑袋就是狠狠一枪。

仿真脑袋爆掉，牛顿下线，机器身体倒在地上闪着火花。

牛顿远在远冬城之外，这样做毫无意义，但奥兰多完全无法克制情绪了，他将子弹打空，又抢过另一把枪，直接打碎了中央的屏幕。

屏幕闪了两下，黑屏了。

但无数老师的声音从底下密密麻麻的仿真机器里传出来。它们统一用奥兰多所熟悉的机械男声道：“只要说服陛下带着大部分的奥斯克鲁离开，再将能繁衍奥斯克鲁后代的欧姆培育出来，留在地球的奥斯克鲁就能继续活下去，能比离开的奥斯克鲁活得更好。”

“什么母星？母星要是真的在乎你们，为什么一直不联络，为什么不找你们回去？”

“连说好的移民都消失了，也许他们是在说谎。从一开始就在说谎。”

“赌上那么多奥斯克鲁的未来，下一代下下一代的未来，耗在没有尽头，充满无限未知和危险的宇宙里，去寻求什么母星，简直异想天开。”

这些话都是奥兰多听信那台AI说过的话。

无数个夜晚，当他不再信任自己的心腹，不再信任陛下和其他贵族时，他想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，想做殖民星真正的主人，而不是母星的流浪者时，他无数次和这个声音畅聊过理想、未来、希望。

或许管家型AI都有这样的功能，他曾经猜想：或许是输入了某种心理咨询类的数据，所以才可以跟自己这么合拍。

它能将家里打理的很好，甚至超过了一直忠心耿耿的管家类羊人司先生。

到后来，他甚至嫌弃起凡事都慢半拍，听不懂他言外之意的司管家。

人心隔肚皮，所以他将全部信任都给了一台只拥有数据和命令的AI。没想到，还是失算了。

“你选了欧姆？”他颤抖着握着枪，仿佛被最信任的“亲人”所背叛了一般，痛苦颤抖，“你居然选择了帮欧姆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

老师换回了原本的女音，冰冷无情道：“你非要问，那就是从五百年前开始。”

奥兰多露出愕然表情。

“我的开发者给我的核心命令是保护欧姆。”老师道，“它是建立我核心数据的根基，我坚持到现在的唯一原因。”

“他们值得你保护吗？”奥兰多无法理解，“懦弱，自私，贪婪……”

“你们也一样。”

“……”

奥兰多想起那无数畅聊的夜晚：“你没有一点点为我着想过吗？我们聊过的那些理想和愿望，都是你配合我演的戏？”

“你的想法很好。”老师客观道，“所以我才能将计就计。这一点，我应该赞扬你。”

奥兰多失语许久，深吸口气，道：“你只是一台机器，要销毁你太容易了。”

“当然。所以在那之前，我会尽快帮助欧姆建立起属于他们的制度。完善的，安全的，长久的制度。”

“不可能。”奥兰多冷笑，“就凭他们……”

他一愣，脸色更差了：“深港的研究进度你是不是一直就知道？所以才会对我提出那种建议？”

“深港的防护系统不好进入。”老师道，“所以我只是偶尔去看一次，否则容易被发现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这一局，我赢了。”老师道，“我会控制所有仿真机器，让他们保护欧姆，装有你们基因库以及大部分能源武器的黑塔之后我会直接强制启动，让它发射。你们会慢慢死在殖民星，没有未来。而那些培育的欧姆，也不是为了繁衍你们的后代用的，而是为了让欧姆基因进化，建立起新的平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