珠落记(28)
对这个人,自己是有些好感的。
“你在中容挣了不少钱,置办了几间屋宅?”
这是考察他身家了。
边煜城噌一下坐得笔直:“宅子还没有,我一直赁屋住,你若应了我,马上就买,地界随你挑!或者你想住中容、清穹还是寸泓,都依你!”
“你钻营那么多年,应该挣了不少钱,积蓄攒着做什么,早早置办宅子,找个人过日子,何苦和我一个逃犯牵扯不清,你放心,我虽威胁你,但不会真去告发你。”
“你真以为威胁我几句,我就拉着一帮兄弟费时费力走这一趟,我第一次见你,就认定了你。”
叶澜修听到这里,收回了戏谑之心,扭开了头:“
“我心中只有大业,不考虑私情。”
边煜城毫不犹疑道:“那大业完成了呢?是不是就跟我回家过日子?”
叶澜修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人言宣爱意,还是“过日子”这样市井气息的话。
回家过日子,听着有些不错。
他摇头苦笑:“你可知道是怎样的大业?我都不知此生能否做到。”
“一定能!你那么聪明,况且还有我!我愿意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。”
叶澜修自幼秉节持重,少有放松时刻,此时听着这话,脸上不禁带上笑意,顿时眉宇清妍,容光飞舞,边煜城看得又惊又喜,直大胆扯着他追问是不是应了,闹着要立字据,叶澜修也不复往日冷傲,始终笑意融融,把边煜城迷的心神俱乱。
两人闹了一会,见叶澜修着实累了,边煜城才放他休息,自己在旁心花怒放守了一夜。
第二天本要启程,犍为王妃许是太过失望,头痛病犯了,只得多停留两日养病。
边煜城左右无事,从昆夷奴那里得知临近的诸暨山中有一种香榧树,结的果实十分珍贵,富有油脂,很能诱人食欲,而且润泽肌肤、健体明目,想着肯定对叶澜修的胃口,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尝尝,于是离开了一整天,回来时带回了一兜子香榧果,一头扎进帐子,按昆夷奴教来的法子,把果壳的黑衣刮掉,在两头突起用力一按,剥出里面黄白色种实。
人逢喜事精神爽,那日虽没得到叶澜修明白的答复,但那样的回应已是极好了,想到两人依在床头笑语欢颜,边煜城心里就暖暖的,夜晚烛火下唠着家常,这就是过日子嘛。
爱意涌上,打心眼里把叶澜修当作了自己的人,心情好,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。
兜着剥好的香榧子高高兴兴来找人,帐里却是空的,出去转了两圈没找到,问了人后,往昆夷奴帐子走去,到了近处就看到叶澜修站在几个昆夷奴中间,与那为首的鲁锵说着什么,二人身子挨得极近。
边煜城顿时醋海翻波,吼了一嗓子:“你们聊什么呢!”
叶澜修转过来,看见是他,皱了皱眉,随即快步走来:“你那么大声干什么!”说完还扭头像给了鲁锵一个眼神。
本来边煜城真没往别处想,可眼前一幕像极了奸情被撞破的场景,他又想起第一天晚上这昆夷奴看叶澜修的眼神,瞬间热血直冲脑门,拉着叶澜修就往回走。
进了帐子,边煜城火气再压不住:“你们在说什么,我一去就分开!”说到这里不免又惊又疑,“你不会看上他了吧!”
叶澜修面色淡淡,看着心不在焉:“你胡说什么,我和他的事你别管。”
我和他的事?
这话说的暧昧,边煜城一听就炸了,瞪着眼啪的一声拍了桌子:“你当我死的不成!”
桌上香榧子被这么一震,有几颗咕噜噜滚到桌边就要掉下去,为了摘它自己差点掉悬崖,边煜城眼疾手快捞了起来,又觉得丢了气势,心里暗骂自己一声。
媳妇要惯,也要立规矩,不然骑到头上,管不住了。
叶澜修被他吓得一激灵,这人还没对自己大嗓门说过话,见惯了他一副笑脸好脾气的样,怎么受得了这个,当即脸就沉了下来:“你虽表了心声,我可没应你,既然今日说到这里,我也把话说清楚……”
边煜城慌得很,直觉不敢听下面的话,扯着嗓子拦住了话头:“站在这里说些没用的,趁着新鲜快吃吧!”边说边飞快出了帐子。
叶澜修站在桌旁,看着圆圆的香榧子,剩下半截话慢慢咽了下去。
河滩上巨石乱陈,参差不齐,谷底无风,却有着侵入骨髓的凉意,却也不及边煜城的心凉。
“他不会真看上那又土又呆的黑汉子了吧!若是个比我强的我也就认了,他算什么!”
晏欢瞥他一眼,不咸不淡回道:“人家也不差啊,身材比你高大健壮......”
话没说完,边煜城就跳了脚:“比身材谁比得过昆夷人!那么高大做什么,站在天边当柱子吗?身材还是我们赤望人匀称!再说,他除了身材还有什么?一辈子在山里挖矿打铁搬木头,别说积蓄了,自由身都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