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芸问:“你冷?”
“嗯。”
“冷还洗冷水澡,你撒谎。”
“我撒谎什么了。”赵东沿快要招架不住。
温芸的目光像回温的太阳,照一照,再腐朽的泥沼也能抽出新芽。
他的感情、谎言、内心,以及身体,在升温的日光下展露无遗。
温芸说了一句话。
赵东沿脑子轰声一炸。
“你说什么,什么反应了?”
“你。是不是起……”温芸言简意赅,“反应了。”
赵东沿情绪澎湃,拉住她的手,直接把人抵向桌沿。
“温芸。”赵东沿眼底摊开一层薄薄愠气,“刚刚咱俩做的那件事,如果是在你迷惑不清楚的情况下发生,好,我道歉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道歉?”
“为我的冒犯道歉,为我卑鄙龌龊的下流欲望道歉,为我对喜欢的女人控制不住下半身道歉。”
温芸说这种道歉不对。
明明是我先抛出橄榄枝的。
“去他妈的橄榄枝。”赵东沿是真被逼急了,“你不用给我找借口。我就是想抱你,亲你,再过分一点的也不是没有过。我想将你各种各样很久了。温芸,你满意了吗?能不能给我留点脸……求你了。”
“求我有什么用,”温芸:“你自己起的反应。”
赵东沿快被逼疯,左脚挤开她的右鞋尖,以一种不太温柔的进攻方式,半边身体蛮横于她左右腿之间。
他皱眉,无奈且恼火,压着声音道:“你懂不懂事儿?男人女人你说能干什么,难不成吟诗作对假正经?这些你哥没教过你?”
“没有。”温芸说。
赵东沿愣住。
“程岭墨从来不会这样亲近我,我每次想这样亲近他的时候,他总会找理由。”温芸茫然回忆,“那时我真傻,以为他是真的爱我、疼我、珍惜我。现在我懂了,他是不想善后。”
赵东沿低骂一声,“操。”
掩进嗓眼的咒斥,温芸并没听太清,“你说什么?”
“炒……菜。”赵东沿眼尾上扬,似笑非笑,“我说,你的菜炒好了。”
温芸想了很久,怎么忽然扯到炒菜上去了?
他大概是想说,他是她的菜?
可这也太老土。
“不明白?”赵东沿笑。
能这么问,应该就是故意,且不是什么文明小语录。
温芸低头,看着他挤在自己双腿之间的半边身体,轻声提醒:“下次你应该穿再宽松一点儿的裤子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……杵到我了。”
以前,温芸在程岭墨身上也看见过拔地而起的高楼。
她青春期的每一次悸动,几乎都与程岭墨有关。新鲜的好奇,探索的迷茫,克制不住的冲动,少年会有的,她也有。爱人本该是最好的启蒙老师,但程岭墨并不如此。
他以近乎变态的自制力,用一次次的拒绝,一层层地覆盖在怀春的少女心头。陷在这种用糖纸包裹的虚伪里,竟还认为他在珍惜自己。
然而看到赵东沿。
坦白的欲,真实的身体,本能的反应,粗野如炙的眼神。
温芸想起一句歌词:
—我将被你拯救
—逃离人类荒谬
赵东沿又洗了个冷水澡。
这一次比刚才时间久。
久到温芸很想敲门问问,你究竟在干吗?
手都举在半空了,浴室门开。
赵东沿的目光平静,缓过了劲,只有耳尖的潮红出卖一门之隔的刚才。
他说:“走吧,去吃饭。”
晚饭是和邬源他们一块吃,昨日便约好了的。
出门的时候,赵东沿换回正常裤子,黑色的,显腿长也显瘦。
温芸走到门口,又折返进屋拿包,“我这破记性。”
一转身,看到赵东沿微微弓背,左手压着门板借力支撑。
“怎么了?”温芸问。
“没事,晃了下脚。”赵东沿站直,“走吧。”
—
铁锅炖土鸡,鸡汤熬得金黄浓香,锅底有莴笋片和厚粉皮,铁锅边沿是一圈虾肉煎饺,慢慢吸收鸡汤的香气,一口下肚鲜美多汁。
吃饭时,就属邬源最闹腾,卖力推销他养的土鸡,一天十顿严格标准,包谷小玉米放养纯生态。
赵东沿夹了一只鸡腿给温芸。
给之前,把皮用筷子剥得干干净净。
邬源:“芮姐,你扎心吗?”
白芮大快朵颐,嘴角冒油光,“我扎个屁,你没瞧见他俩凑一对儿了吗?老娘很贵,便宜男人让给她了。”
“啥?他俩成对了?”邬源惊恐,“不不不会吧?!”
赵东沿吃饺子。
温芸啃鸡腿。
两名当事人当做没听到。
白芮哼声,“便宜你了。”
邬源看向温芸,凶巴巴道:“就是,便宜你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