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痕不欲+番外(183)
陈季棠就着水吞下药丸:“他伤得如何?子弹取出来了?”
“取出来了,打了止痛针,这会儿睡下了……你们是遇着刺客了,怎得弄得如此狼狈。”
“算是吧!” 陈季棠听见里间传来脚步声,只笑一笑,不再多说了。
兜兜早已睡熟,尹芝也不想听见他们在外间的讲话,索性走到盥洗室里,一眼瞥见刚才换下来的衣裳,腰侧有一块显眼的血迹,想来是刚才被陈季棠抱着一路,洇上来的。
不知是谁的,暗红一片。
她索性将那衣裳泡进水里,拿香皂轻轻搓洗,也不知搓了多久,等那颜色一点点淡去,心事也渐渐消散了。
陈季棠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,扶在门框上不做声,看着她的侧脸半晌才道:“怎么不放着,明早让阿怜来洗。”
“反正在等你,再说是淡色的绸子,若污渍干透了,更难洗掉。”
陈季棠寻了个衣架来,尹芝将旗袍拉平挂好,寻了个通风地方,踮起脚尖挂上去。
夜风把她一身薄绵的睡袍吹得翩翩而动,陈季棠环住她的腰,下巴落在她颈窝里:“怎么这么香……”
他说话的时候闭着眼,心中旖旎心思,正和一阵突如其来的睡意较劲着。
“你这一路回来,应该累坏了,早点休息……”
“见着你,精神又好了,我不在的时候,你都在想谁?嗯?” 他嘴上虽这么说着,睡意却越来越浓,几乎要疑心刚才吃下去的药丸是不是有什么古怪。
“兜兜还在里面……”
陈季棠一想,这里确是不合适。可把她拐到外间去,她大概面薄不喜欢,也怕自己吃了药,昏昏沉沉地叫她失望,只得恋恋不舍在她后颈上吻了吻。
“嗯,往后我们的公馆,得在主卧房外面给兜兜辟个单间,我明个就吩咐人去弄,等从南京回来,估计也就好了……婚礼也挑个好日子办了。”
“婚礼?”
“嗯,得办得风风光光的,不然人人都问我,你什么时候结婚了?我岂不是太对不起陈太太了?”
他心里想的是要比盛怀初的婚礼还要隆重些,这样才不算委屈她了,嘴上却不能这么说。
“简单就好,一来你这么忙,二来被人评头论足一整日,想想就累。”
“总要搞得人尽皆知才好!” 省得有人再惦记着。
陈季棠这一夜歇在了沙发上,第二日一早便和盛怀初一道去了南京,昨晚打得面红耳赤的两人,今早又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,在车里谈着唐叔覃的事情,连同乘的江朴也纳闷得很。
尹芝睡得不沉,醒来的时候,天已亮了,金色的朝阳越过窗棂,正照在那件半干的旗袍上。昨日就着灯看,腰上的血迹自以为洗净了的,其实还留着一道明明白白的印记。
南北和谈的事,牵动多方利害,议定之前,只能隐秘进行。
论军力南方占着了上风,还有大片良田腹地,彻底打赢北方只是时日问题。可唐叔覃手上却掌握着中国几乎所有的工业,尤其是军工与重工,前阵子还自行生产了第一辆汽车,战火真的延烧过去,不知还能留下多少来。
毕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,戒心还是在的,和谈的心意到底有多诚,总要有个试金石,盛怀初先头提到的中东路,如今又被唐叔覃抛了回来。
“我们大帅的意思,若能一起从俄国人手里夺回中东路,他对老帅的部下们也能有个交待,到时候名义上统一了,外人也得多忌惮几分……”
盛怀初眉头一蹙:“外人也不是傻子,再说若还未讲和,我们南方的人马怎么能开去北边?”
“大帅也说了虚名他不甚在意,名义上早点统一亦无不可,只是东北的兵马,东北的土地,都是老帅打下的江山,还是得握在我们东北人手上……若是有外地打南边,我们东北军义不容辞要帮忙,只是如今我们北方强敌环伺,你们也得拿出些诚意来!”
俄国人并不好惹,且不说这么多年对南京政府真金白银,真枪实弹的援助,光是俄派的要员也不是少数。
盛怀初看了陈季棠一眼,又转头对着唐叔覃的使者道:“兹事体大,我会转达给主席的……”
那人笑笑,知道这是拖延之词:“盛副主席,还有一事,我们大帅也特别交待了,如果你们派兵来,他顶看好的,便是陈季棠军长!”
第118章 .暮云春树 · 体贴
经晚颐向来与母亲无话不说,这回却一反常态,经夫人旁敲侧击好几日,才知道那女人还有个孩子,眉眼与盛怀初肖似,已经两三岁大了。
一旦牵扯上血缘,便不是那么容易割断的,何况看女婿那晚的态度,分明余情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