操场上, 陆巡还在等待许念的回答。
许念想了两分钟的时间,过了一会儿才道:“一直就没有改变过, 只是你没有问,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。”
陆巡看着她:“你想去哪个学校?”
许念没有说话。
陆巡:“要是不想待在江城的话,想去北京?或者上海还是哪, 应该不会是出国吧, 我记得你从来没有提过这方面的事。我算了一下我的成绩,应该可以比较稳定的过一本线,我们去别的城市也行。”
许念叫了一声他的名字:“陆巡。”
他偏头看她。
许念看着远方傍晚的夕阳, 缓缓说道:“我妈是在香港念的大学,这段时间想了很久, 我还是想申请去香港念书。”
陆巡怔住了。
许念犹豫的给出自己的建议:“你留在江城也好,去其他城市也行,再冲刺几个月,一定可以考上江大,或者更好的大学,不需要为了我委屈自己的前途。”
陆巡迟迟没有开口。
许念心里有些愧疚和不安,又不想改变自己的意愿,只是轻声道:“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?”
陆巡低头,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。
许念说:“对不起啊。”
陆巡短促的笑了一下:“原来以为会是商量,没想到你已经决定好了,不过是通知我一声,所以许念,你觉得我还能说些什么话?”
许念无言以对。
陆巡偏过头看向天边落下的晚霞,声音低了:“难道阻止你去香港念书,还是说求着你留下来,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。”
许念还在找各种解释: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就算去了香港,每学期都回来,依然可以见面,这和在别的城市念书没什么不同,其实还是一样的。”
陆巡:“还能一样吗?”
许念心里咯噔了一下。
陆巡从裤兜里拿出了一盒黄鹤楼,抖出来一支烟,叼在嘴里,用打火机点燃,甩了两下打火机,吸了两口烟,捏在手里。他已经很少在她面前抽烟了,除非是特别烦躁的时候,脸色也不是很好看,甚至有些冷意。
许念:“陆巡。”
他吸了口烟。
许念:“我觉得一样。”
陆巡:“你让我想想。”
许念心里一冷。
陆巡叹了口气。
许念不知道要怎么说,她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况,像是一个意外,只要她留在这,就一切正常,但她还是问道:“你会和我分手吗?”
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。
这种沉默看起来像是一种肯定,许念的心情已经很难过了。这是两年来她第一次见到陆巡这个样子,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。操场的广播放着陈奕迅的歌,循环到《十年》,预备铃声紧接着响起。
不远处有老师喊:“陆巡,过来一下。”
他侧头看了一眼,对她说:“你先回教室。”
说完他便跑了过去。
许念看着他的背影。
学校广播又放了新歌,戴娆在唱《绽放》。这是2006年夏天的专辑,像是阴郁的下午里,无意间落进来的一簇夕阳,歌声欢快,充满希望,看不见的画面里野花铺满大地,生命因此而开始辽阔。
许念想起问他“你会和我分手吗?,他没有回答。
他穿着校服外套,站的笔直高挺,微微低头,在听对方说话,不知道那个老师说了什么,他笑了一下,后来一同往办公楼的方向走去,他一手抄兜,没有回过头。
不知道为什么,那个笑意让她觉得反感。
她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陌生的感情,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一天的傍晚,就这样看着他离去,脸上堆着对别人的笑意,那个瞬间觉得比起念书和未来,爱情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有重量,她对这种错觉感到一阵寒意,只是心沉下来了,特别遥远,特别平静。
许念站了一会儿,转身回教室。
姜荷大概是有些担心,晚自习过了半个小时,从文科班跑过来陪她,刚坐下来就看到许念眼眶湿湿的:“哭鼻子啦?”
许念惊讶:“你怎么来了?”
“我们班今晚自习课,老师转了一圈走了我就来啦,你知道的,学习优秀的学生呢一般都会有点特权,还有啊这不是想知道你什么情况,说清楚了吗?”
许念低头:“好像搞砸了。”
姜荷大概猜出了一些什么,没有挑明提出来,只是安抚似的揉了揉许念的肩膀,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,看着窗外慢慢暗下来地,无尽的黑夜。
许念轻道:“为什么总是要选择?”
姜荷温暖一笑:“至少还有选择。”
许念一愣。
姜荷说:“没有的话,不是更惨。”
许念无奈叹气。
晚自习上到一半时间,姜荷回去了自己的班级,但是给许念留下了一张字条,那张字条上,写了一句话,是很工整的钢笔字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