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边浴室边擦着湿润的黑发：“回来了。”

赵舟灿摆弄着手机，似是在回复消息，随口道：“嗯。”

江昭诚坐下后戴上金丝边眼镜，打开笔记本电脑，熟练地用英文回复着邮件。

他的度数并不高，因此并不经常戴眼镜，但他戴上时，简直是活脱脱的斯文败类。

“对了阿诚，”赵舟灿嘴里不知何时又叼了根棒棒糖，“我今天又遇见上次我说的那个女生了。”

江昭诚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打着字母，头也没抬，“嗯。”

事实上，他根本不知道是哪个女生。

赵舟灿没有介意他的不理睬，自顾自地继续道：“太尴尬了，我一直叫她田心，人家小姑娘说指不定以为我是个变态呢。”

“太可惜了，田心这个名字真还挺适合她的。”他用舌尖顶住棒棒糖，意犹未尽：“人也傻愣愣的漂亮，可惜不混我这个圈子。”

江昭诚轻声笑了下，命运般地问出口：“那她叫什么，能让你这么误解？”

“田沁。”赵舟灿拿出口中的棒棒糖，下意识加重尾音。

敲打按键的声音在悄无声息中暂停。

江昭诚的指尖微顿，慢慢地落在键盘上。

“就是三点水加一个心的那个沁字。”赵舟灿也害怕自己的鼻音说重，解释道。

“哈哈哈，说曹操曹操到，她给我发信息了。”赵舟灿桌子上的手机突然亮起，他随手拿起来查看。

江昭诚的手肘撑着桌面，不知是什么情绪。他的大手抚上额头，用指尖慢慢地揉着太阳穴，手背青紫色的血管不断突起。

“说什么了？”末了，他问出口。

赵舟灿对江昭诚突来的饶有兴趣感到疑惑——江公子向来眼高于顶，对他这些莺莺燕燕更是反感至极。

“也没什么，就是明早我俩要见面。”赵舟灿也没细究地乱扯一通。

明天上午田沁没有其他的事，于是赵舟灿打算带她去见赵主任，这件事好速战速决。

江昭诚将笔记本干脆合上，罕见地转过身：“你要泡她。”

用的是掷地有声的肯定句。他说话时，额间的黑发垂下，遮住了江昭诚如的深深的眼眸。

“不。”赵舟灿没当回事，从柜子上拿出游戏机，盘腿而坐，“今天拿她当了挡箭牌，还挺冒昧的。”小姑娘文绉绉的，不知道会不会放心里去。

“我感觉她应该挺好学的，才大一就泡图书馆。于是买了个人情，把她送到徐修伟实验室去。”徐修伟是水利系系主任，曾在他们公司做过企业报告，因此二人还算熟稔。

至于他的实验室到底缺不缺人——这都不是赵小少爷考虑的事。

赵舟灿同江昭诚大体讲了讲大体经过，最后下了结论：“用科研学术来补偿，这小姑娘未来得开心死了。我可真是够贴心的。”

江昭诚的表情没什么变化：“这样啊。”

“对了，”他突然轻笑一声，修长的手指抬起，慵懒地扶了扶金边镜框，“刚刚我爸问我跟张语芃的进展。”

“嗯。”赵舟灿手速飞快的点着游戏机，眼睛眨都不眨。

“我跟他说，我俩没戏，因为——”江昭诚站起身，走到正在游戏中奋战的赵舟灿身旁，随手拍了拍他。

“我的原话是，灿灿好像喜欢上了张语芃，我不可能横刀夺爱。”

啪唧。

游戏机从赵舟灿的手中滑落。

“GAME OVER.”显示屏上应声显示着几个血淋淋的几个大字。

赵舟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：“你是人吗？”

这让他怎么跟江叔和自己铁血老兵一样强势的亲爹解释啊。

“挡箭牌，多谢。”

……

翌日上午，田沁早早地等在水利学院楼的楼下。

她远远看见赵舟灿揉着睡意惺忪的双眼向她走来。

“这么早？”赵舟灿没有让女生等的习惯，即使耐着起床气，但还是提前十分钟到达。

“走吧”他替田沁推开玻璃门。

他们来到四楼，赵舟灿象征性地敲了敲其中一间办公室的木门，然后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
屋内没有人，电脑屏幕却还亮着。

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待客的沙发上，“坐啊田沁，徐主任一会就来。”

田沁一脑门冷汗。

这进老师办公室犹如进自己家的放松做派，都像极了另一个人。

田沁想起那天下午，那人在高老师办公室内慵懒地侧头，也是慢条斯理地说：“他刚刚去财务办公室了，一会就回来。”

恍如昨日。

田沁第一次来到领导的办公室内，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只挨着沙发的一个边，与身旁几乎是整个人都陷入沙发的赵舟灿截然不同。

不一会，徐主任推门而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