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草不尽(118)
“是很奇怪,对吧。”她回神后淡淡地笑,“我还见过更奇怪的。”
很久之前,她曾拥有过一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阿芙加朵。冰淇凌上被那人撒了一层五彩缤纷的跳跳糖,小抿一口,冰火在舌尖跳跃。
梁银扇吃了一大口的冰淇凌,“田老师,你怎么不点咖啡?”
田沁温柔地看向她,“我睡眠不好,下午之后就不能再喝咖啡了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
趁这段时间,田沁低头翻阅着梁银扇书包里的月考试卷。头顶的暖光照在她弯弯的睫毛上,泛着毛绒绒地金色轮廓。田沁微蹙着眉,认真地浏览着试卷上的每一道错题。
梁银扇不经意地抬头,便怔怔地看着这一幕。
小田老师从不会向过去她每一任家教老师那样刻意讨好。她对人对事总是淡淡的,似是无欲无求一般。熟悉后才发觉,田老师清冷的外表下是颗温热的心。
“老师。”梁银扇突然道:“我要把你当作我的偶像。”
“什么?”田沁哑然失笑。
梁银扇神色认真:“我要像你一样,成为温柔而强大的人。”
田沁愣住。片刻后,她才好笑地低声:“那也不要像我。”
田沁的独立,是被成长环境逼出来的。如果人生可以选择,她愿意下辈子投胎成一花一叶,不必再为琐事忧烦。
“好啦,银扇。”田沁叫她。她指着试卷上的一道题目:“这道题我们之前讲过的,你对了一多半,已经很棒了。”
梁银扇不太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。
……
从咖啡馆出来后,田沁顺理成章地跟着梁银扇同行。
“田老师,你不回去吗?”
“我先把你送回家。”
北山大学离梁家不算近,田沁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走。
梁银扇大大咧咧地挥手,“没事,有人来接我。”
“那他在哪呢?”田沁怀疑地环顾四周。
“这不,坐在椅子上那个就是。”梁银扇抬手,随意地指了指远处的一个背影。
田沁顺之望过去,腰背瞬间僵直。
“有人接你就好。”她停下了脚步,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
“不行啊,田老师。”梁银扇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,“昭诚哥在这里等我们一下午了,走吧走吧。”
田沁扯了扯嘴角。
什么“我们”,明明他等的只有你吧。
“昭诚哥!”梁银扇突然大着嗓门冲远方喊道。
江昭诚皱着眉站起身来,眼神中满是不耐。过了一会,又渐渐抚平了眉头。
遥远之处,太阳已经烧红了半个蓝天,火灼的赤红色尽染在他的身后。江昭诚像是站在绚丽耀眼的油画布前的那个眉眼淡漠,五官冷峻分明的雕塑。
那里只单单站了他一人,白色卫衣,灰色运动裤,极简的从容。
田沁被扼住了呼吸。
她突然明白了那片银杏林存在的意义。
那个遥远的公园秋始与热烈的少年,在某个瞬间,又回到了她的面前。
“走吧,他在等你。”田沁提醒梁银扇。
梁银扇试探性地拉了拉田沁的袖子,见她没有拒绝,便与她一同快步向江昭诚走去。
江昭诚远远的看到她们走得匆匆,好看的眉头一直皱着。
待二人来到他的面前,江昭诚语气严厉地训斥着梁银扇:“走这么急做什么,看路了吗?”
梁银扇面对着他,一声不敢吭。
江昭诚侧头,淡淡地向田沁问了声好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“嗯。”田沁笑弯了眉眼。
江昭诚张了张口。随后他用拳抵住嘴巴,轻咳一声。
已有五年,他未看到过田沁这般发自心底的笑容。
“太阳在慢慢沉下去哎。”梁银扇望着远处,有些怅然。
远边的红彤彤的太阳闪烁着金边的光辉,深沉浓厚,钓在半空之中。
田沁站在江昭诚的身后,目光平静。不知是望他,还是望向那抹残阳的红。
临近下课时间段,公园广场中央有学生在买手工风筝。几个人围在一起,商讨着如何让这跟白线飞起。
梁银扇眼尖地跑了过去。
她随手挑了两个普通不过的风筝,向江昭诚招着手。
江昭诚侧头看田沁,语气平静:“一起吗。”
田沁盯着他白色卫衣胸口处的品牌图标,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,“好啊。”
梁银扇只得趁着这个时候才敢招呼江昭诚,她故作镇定地喊他付钱:
“我第一次到大学校园里玩,还是top院校。所以为了激励我好好学习,我的建议是让我在这多待一会。”
江昭诚的眉心跳了跳,他拿出手机来扫码付钱。
他接过其中一个风筝,看着虚张声势的小霸王,扬眉:“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