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封不敢碰他,指尖克制地摩挲着她的裙子布料,那双平时冷戾阴鸷的眼眸,也变得温柔无比:“我陪你下地狱,我帮你吞。”
此刻夕阳垂落,斜斜地照入落地窗,大片火烧云宛如浓墨重彩的抽象画。
俩人同时望了对方一眼,某些分明呼之欲出却又难以宣之于口的情绪,也在这电光石火的眼神接触中,如掀锅的蒸气,快要掩盖不住了。
路安纯摸出手机,低着头刷着微博新闻,装出不在意的样子。
但无论如何隐藏和伪装,都盖不住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魏封的每一句话,每一个字都镌在了她的心尖上。
有退路,还有人陪着一起下地狱,她多么幸运啊。
可是...
路安纯抬眸,望着对面座椅边的魏然小朋友。
他正靠在祝敢果身边,兴奋地盯着登机口,迫不及待地想要坐飞机了。
玉石俱焚太过于惨烈,路安纯宁可选择忍耐。
哪怕一辈子都活在深渊崖底,她也要让她在意的人好好地生活。
幸福平安。
……
飞机驶离地面的那一刹那,路安纯才算真正安心了。
她和魏然换了位置,让他坐在靠窗的座位边,这样飞机升入云霄之后,可以看看窗外的云朵。
如果运气好,还能看到夕阳日暮的盛景。
魏然从来没有坐过飞机,尤其是当飞机上升的时候,他鼻子上渗了汗,非常紧张:“姐姐,我心跳好快。”
路安纯握了握他的手,温柔地说:“没事的,这是正常现象。”
“飞机会坠毁吗?”
“概率小于车祸,放心吧。”
祝敢果和魏封坐在过道的另一排,祝敢果一上飞机就歪头睡了过去,脑袋靠在魏封的肩膀上。
魏封正低头做着物理竞赛题,时不时嫌弃地望望身边的猪头,但也没有推开他。
路安纯偏头望着他。
洁白的耳机线从他优美的耳边轮廓流下,他颀长的指尖拎着铅笔,气质干净纯粹。
似有所感应,魏封偏头对上她的视线,她连忙挪开,从包包里摸出ipad,对魏然道:“小学生,下五子棋吗?”
“好!”
她打开了棋盘界面,和魏然小朋友津津有味地玩起了五子棋。
魏封坐在中间,祝敢果靠窗坐着,而靠过道的位置是一位长发垂肩的年轻女孩,自登机之后,她就一直在观察魏封,看着他专注做题的模样。
“你是大学生吗?”终于,她主动开口和他搭讪。
一开始,魏封听到了只当没听到,反正戴着耳机,但女孩没有放弃,用莹润的粉色指甲戳了戳他的手背。
他不得不理会,摘下了耳机,嗓音懒淡:“有事?”
“你是大学生吗,看这题目…好难哦。”
“高中物理,竞赛题。”
“高中啊?”女孩很自来熟地翻了翻他的题册扉页,“你是去参加斯坦物理竞赛的?那个竞赛超难啊,我弟弟去年参加过,一道题都没做出来。”
“正常。”
女孩盯着他冷淡而帅气的脸庞,盈盈一笑:“你好高冷啊。”
魏封眉心皱了皱,重新戴上了耳机。
“你在听什么?”
“摇滚。”
“啊,不嫌吵吗?”
他不耐烦的表情似乎在说:摇滚不吵,但她很吵。
路安纯也注意到这边俩人。
怎么着,这还聊上了?
“姐姐,该你了。”
“哦。”路安纯赶紧落下一颗黑子,又忍不住偏头观察对面。
“姐姐,你心不在焉的就不好玩了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路安纯强迫自己抽回视线,耐心地对魏然道,“姐姐专心陪你玩。”
魏然伸长了脖子,偏头瞅了他哥一眼,无奈地说:“我哥就是很招女生喜欢啊,打小就这样。”
“我知道,听你猪肝哥说起过,那个蜡笔妹…印象最深刻,喜欢他好多年。”
“结果他连人家名字都不记得。”魏然安慰道,“放心吧,我哥很洁身自好的。”
“不一定,他不是喜欢汤唯吗,你看那个姐姐是不是有点像汤唯。”
魏然又偏头望了眼:“别说,眼睛真有点像。”
说完这话,他见路安纯脸上一星半点的温柔都没有了。
啊这…这变脸,也太快了吧。
魏然想了想,解开了安全带。
“诶,去哪儿?”
小学生走到对面过道边,朗声直言道:“对不起姐姐,我嫂子不高兴了,你能不能别和我哥聊天了。”
“……”
路安纯连忙单手撑着额头,脑袋别向窗边,脚指头都尬得抠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