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封用力一推杆,只听身后女孩的话忽然中断,闷哼了一声。
他不妙地回头,看到小姑娘双手捂着腹部,身形躬了起来,似乎很难受。
想来是刚刚他推杆时,杆尾撞到她肚子了。
“我不是叫你让开!”
魏封脸色一沉,一股子怒意再度涌了上来,但这一次不是因为生气,而是着急。
路安纯捧着肚子蹲了下来,好像很难受。
虽然魏封不觉得自己刚刚推杆有多用力,但毕竟人家是女孩子,女孩子的身体就是又软又脆弱。
他记得小学一年级那会儿,他同桌一女生的手被坏掉的铁椅子划了一道口子,血都没流,就一条浅淡的划痕,泛着微红。
那女生愣是哭得惊天地泣鬼神,隔壁好几个班都能听见,然后老师带她去了医务室,回来的时候,贴上了糖果花纹的创可贴。
魏封小时候常跟人打架,被人打得鼻青脸肿,头皮血流,也没哼哼过一声。
大概,这就是男生和女生的差别。
他揪着小姑娘坐到对面沙发边,半蹲在她面前,又不爽又心疼:“撞到肚子了?给我看看,需要去医院吗?”
路安纯咬着牙,摆了摆手。
“老子让你走开了。”魏封眼底的冷淡散了些,多了几分无可奈何,“打台球的时候,身后不可以站人,你懂不懂常识。”
“魏封,别怪我了,行吗?”她声线柔软,带了些委屈的味道,一语双关地恳求他,“我也有我的顾虑。”
魏封舔了舔后牙槽,不爽地点了点头,终于妥协了:“撞到小肚子了是不是,还很疼?我带你去医院看看?”
“有点疼,你顶到我前列腺了主要是。”
“……”
祝敢果没忍住,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没想到这小千金,还带了点幽默的技能在身上。
魏封看出了她在装蒜,脸色又沉了下来,站起身回到了台球桌前,用巧克粉擦了擦杆尖:“你家基因还挺独特,不仅女的有前列腺,前列腺还安装在肚子里。”
路安纯揉了揉肚子,稍稍缓和了,也去架子边拿了一根杆子:“魏封,你教我啊。”
魏封这次格外小心,和她保持距离,避免误伤:“不教女生。”
“你别把我当女生呗。”
“不把你当女生,老子早就不忍你了。”
“刚刚在地下通道,你也没忍啊。”路安纯有了点秋后算账的意思,嘟哝道,“我第一次遇到这么没礼貌的。”
魏封知道,像她这样的大小姐,身边男生多是如柳励寒一样献殷勤的、说漂亮话讨好她。
不会有男生像魏封这么粗鲁地对她。
他不爽地用牙齿撕开下唇干燥的皮,唇给撕开一条小口子,有点疼:“老子也是第一次遇到,那样都弄不走的。”
“说明我脾气好!”
“也可能是脸皮厚。”
“喜欢你才这样。”
魏封手里的球杆笔直地指向她,冷声威胁:“你他妈再说一句喜欢我,我弄死你。”
路安纯才不怕他,顺手接过了他的杆子,模仿着他俯身推杆的样子,用母球去击最近的一颗蓝球。
蓝球弹飞了出去,在桌台里四处乱旋,把好好的一局球搞的乱七八糟。
“你要玩去边上玩,别影响我。”魏封重新抽了球杆。
路安纯撇嘴,拎着杆子独自来到旁边的台球桌,对祝敢果道:“他真的很难追。”
祝敢果摆出一副“我早就提醒你了”的表情。
路安纯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玩了二十多分钟,时不时望望隔壁桌的魏封。
他俯身击球的动作,总给路安纯一种干脆利落感。
瞄准,俯身,推击…一气呵成。
她以前听绘画老师跟她形容过斯诺克,说有的人喜欢瞻前顾后,所以总要测算精准再精准,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;
而有的人喜欢凭感觉,一击制胜,即便失败了也不会太懊恼,享受撞击的过程带来的满足,却并不奢求完美的结局。
路安纯仔细观察着魏封,他每一杆子都推得很随意,命中的时候居多,但也有不中的时候,每一次两球碰撞,他嘴角微轻微上浮,视线并未跟随那颗游离的台球。
他在享受游戏的过程,而最终那颗球去往何方,他不在意。
魏封和祝敢果俩人有来有回地打着球,说着生活中的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,譬如他们共同的朋友做了什么操蛋事,谁跟谁又结了仇、在巷子口打了起来…
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和圈子,路安纯明显感觉到自己和他们是两个世界。
如果不是魏然,路安纯大概永远不会来这种地方,也不会认识他们。
过了会儿,有几个穿背心花衬衣的男人说说笑笑走进了台球室,叫老板过来开了一桌球,其中一个花衬衫的小青年,见路安纯这么漂亮的女孩一个人推杆击球,每次都打得稀烂,于是走过去搭讪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