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小区门外的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,朝着森林公园的方向驶去,中途她还给祝敢果发了一条短信,说她现在赶过去了,如果他敢骗她,明天去学校要他好看。
祝敢果回复她:“保证没骗人,打捞队还在找着呢。”
公园是半野生的,夜间也不会关闭。
路安纯一个人撑着伞走在冷飕飕的丛林石板路上,心里难免有些害怕。
但她顾不得这么多了,来都来了,能找到东西是最重要的。
大雨冲刷着周围高松的乔木树林,雨滴跟冰雹似的哐啷哐啷倾盆而下,拍击着树叶宛如成千上万的鼓点似的。
她来到了当时野营的湖岸边,并没有看到什么打捞队,只有一个同样穿着黑色雨衣的瘦削身影,孤零零地站在宽阔的湖面,正俯下身,手伸进水里,一点点摸索着什么。
水面的确不深,只到他膝盖的位置,他头顶戴了一个强光探照灯,照出了横斜的细密雨丝。
路安纯看清他侧脸的那一刻,脑子里轰鸣作响,全身血液如浪涌般、直冲头顶。
她僵在了原地。
分明如此喧闹的世界,此刻也变得万籁俱寂。
魏封似乎有所发现,摸到了什么东西,从水里拿出来,放在灯下一照,银色的蝴蝶发夹泛着夜光,样式有点过于眼熟了。
魏封盯着那枚发夹看了很久,明白了什么,顿时无语在了湖面。
他以为她丢了什么宝贝玩意儿,至少得是钻石项链啊金条一类的东西吧,就这…
值得请一个打捞队?
魏封将蝴蝶发夹揣进包里,转过身,一步一步分外小心地爬上了岸。
他穿上了岸边早已经湿透的运动鞋,转身准备离开,就在昏暗的树林里,他注意到路安纯雨衣两侧薄荷色的反光条。
抬头,头顶探照灯光笔直地照到了女孩煞白的脸蛋,脸蛋被雨水湿透了,刘海可怜巴巴地黏在额头,眼角微红,瞪着他,像他欠了她八百万似的。
魏封小跑了过去:“你怎么来了?”
路安纯呼吸微微急促,大雨模糊了她的脸,几乎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,她咬着牙不说话。
“你他妈不会是在哭吧。”魏封从雨衣大兜里取出了那枚蝴蝶发夹,“找到了,我当是什么重要东西,早知道是这个,就不来了。”
路安纯仍旧不说话,倔强地用手背擦了擦脸,眼睛更红了。
魏封走过去,将发夹随意夹在她额前湿漉漉的头发上,流苏坠子正好搭在她额头,傻了吧唧的,把他逗笑了。
路安纯走过去,伸手揪住了他的雨衣。
低垂着脑袋,魏封看不见她的神情,只觉得小姑娘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。
“冷啊?”
“这么大的雨,你出来干什么?”
“你掉了多少东西?还有吗?”
路安纯用力摇头,牙齿缝里挤出出几个字:“没有了,魏封,就这个。”
虽然竭力压抑着,但这简单的几个字,还是带了哭腔…
魏封的心都揪紧了。
“找回来了,哭什么哭,行了。”
路安纯本来忍着,他这么一说,她反而绷不住了,哽咽得更厉害了。
魏封很克制地伸手摁了摁她单薄的肩膀,她宛如触电般抽抽了一下,然后抓他更紧了。
“哭什么,你跟我说啊。”
“是不是你爸又打你了?”
他抬起她的脑袋,掀开雨衣帽子,很不温柔地检查着她的脸,她的颈子…
“没有。”路安纯摇头,给自己戴上帽子,“没有打我。”
“那你哭什么。”
路安纯想了很久,颤声问:“月牙长出来没有?”
“没有。”他听话地将右手食指递到她面前。
路安纯接过他的手,新长出来的指甲被他剪得平平整整,贴着肉,一丝多余都没有。
“你为什么一定要它长出来。”魏封皱眉问,“这玩意儿,我哪儿能控制。”
“小时候听妈妈说,有月牙的小孩会比较圆满幸福,只有一点点也行啊。”
“我不信这个。”
路安纯握着他根根颀长有力的指尖:“我信,如果有它,我想我会更坚定些。”
“坚定什么啊?”
“坚定我控制不住自己去发了疯一样喜欢你的这件事,不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。”
……
倾盆的大雨顺着他英挺的眉骨滴落,全世界大雨漫天,他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他低头,鼻息间发出一声轻笑。
忽如其来的表白,反而让她无所适从地揪紧了他:“你笑什么!不准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