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开我!”
“你不要我,没关系,我走就是了!”
“我不拖累你!”
魏封懒散地倚在修理台边,手里拿着一根揍小孩的衣架,冷笑:“赌气离家出走,怎么走到电玩城门口了?”
“我…我就随便走走,碰巧而已。”
“那你GPS定位还挺准。”
“我还要走!我不要待在你家了!”
“你现在走出去,第二天暴毙街头,老子还要给你收尸。”
“我宁可暴毙街头,也不要新的爸爸妈妈!而且我自己打工可以养活我自己!”
“你自己打工,能做什么?”魏封面无表情道,“去店里给人端茶递水,还是去洗盘子,还是让人打残了手脚去街头乞讨?老子这些年打工吃了多少拳头,挨了多少白眼,你想试试吗?”
“那我...我去找姐姐!”
“你找她,她能收留你?她连自己都顾不好。”
“我讨厌你,讨厌讨厌!”
“随便,反正周末老子就把你送走了!”
小孩趴在沙发上,嚎啕大哭:“我要婆婆,哥哥要把我送走了,我要婆婆…”
魏封用指尖揉了揉额头,偏头望见祝敢果正在现场直播,暴躁地扯了他的手机就要甩出去,祝敢果赶紧道:“可不敢砸!你女神在里面呢!你要把你女神摔死吗。”
魏封这才注意到,手机黑乎乎的屏幕里有路安纯清秀的面庞,他深吸一口气,拿正了手机屏幕:“你看到了。”
路安纯沉声说:“魏封,你把电话给小孩吧。”
他将小孩拎起来,解开了绑手的布条,将手机拎他眼前:“你姐有话说。”
路安纯又道:“猪肝哥出去,可以吗?”
祝敢果这会儿正抱着手臂吃瓜看戏,听到路安纯叫他出去,不情不愿道:“哎,手机还是我的呢。”
“麻烦猪肝哥了。”
他叹了口气,也只好走出门去。
魏然委屈巴巴地哽咽着,用脏兮兮的袖子擦着眼泪:“姐姐,我不要新爸爸妈妈,我不想离开清河巷,离开家,你劝劝哥哥,不要把我送走。”
路安纯并没有温柔地安慰他,她只是平静地叙述着一件事实:“魏然,你的妈妈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,爸爸也杳无音讯,你是一个孤儿。”
魏然并没有细想,他只是哭得更大声了。
路安纯继续说道:“但这个世界上,不只你是孤儿,我的妈妈也走了,我的爸爸…他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,我宁可没有这个父亲。而哥哥是不是跟我们一样,我不知道,但哥哥的父母对于他来说,也基本等于不存在的。”
魏然的哽咽似慢慢止住了,路安纯的话稍稍安慰到他一些,毕竟痛苦只有在同样悲惨的对比中、才能得到片刻宽慰。
“我和哥哥…”他抽抽着,“我们都是孤儿。”
“在这个世界上,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,人要学会在痛苦中长大。”路安纯沉沉说道,“我生病那天,在你哥的房间里看到航大的自主招生成绩单,你哥今年是有机会去航大的,但他没有去,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?”
魏然摇了摇头。
魏封走过来,想夺过手机,不希望路安纯告诉魏然这些,但路安纯坚持道:“你必须告诉他真相,他才能长大。”
在教育孩子方面,路安纯作为魏封的亲姐姐,似乎态度更坚决一些,方向也更明确。
“他选择复读一年,是为了给你找到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庭,让你拥有更好的爸爸妈妈,填补他曾经无比渴望却遥不可及的幸福,补齐…最后那一块拼图。”
魏然知道拼图的事情,福利院小孩都知道,只要乖乖完成了拼图,就可以被爸爸妈妈领养,通往幸福的那条路,就会近在眼前。
那曾是每一个孩子的梦。
魏然终于安静下来了,他心性其实很早熟,该懂的道理,他比同龄人都跟更早懂得。
是的,如果不把他安顿好,魏封是不可能放心去念大学的,就连十一去京市比赛,他都不愿意把他托付给其他人照顾,一定要带在身边。
这些年,哥哥又要念书,又要兼职打工,回家还要帮婆婆做家务、照顾他。
他对他…仁至义尽。
现在婆婆走了,魏然自知不能一直拖累着哥哥,天上的雄鹰就应该拥有更广阔翱翔的天空。
他对视频里的路安纯点点头,乖乖地承诺:“姐姐,我知道了,我不会再离家出走让你们担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