肆缠(221)
她借着喝汤时偷瞄他几眼,他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,仿佛刚才替她挡酒的事情是她的幻觉一样。
桑澜初右手慢慢放到桌下,伸过去轻轻戳了戳陆崇十的腿。
她刚戳一下,他竟然像避瘟神一样立即就移开了腿,不让她戳,也不看她。
桑澜初气死了,不着痕迹地收回手,心里暗骂他阴晴不定,莫名其妙的男人。
这顿饭吃到快到尾声,张导的司机上楼来,“张老,外面下暴雨了,怕是今晚下不了山了。”
这座私人庄园在郊区,又在半山腰,下暴雨时路况不好,深夜行驶确实不太安全。
张导酒劲已经散了些,他挥手叫司机下去,随后喊来服务生,让他安排几间客房。
这回他挺客气的,还询问了陆崇十的意见。
如果这位大佬仍想冒雨回城里,那就与他张雳无关了。
陆崇十却点了头,“行。”
张导又看向桑澜初。
桑澜初自然也不会回绝,她弯唇淡笑,客气回他:“那就麻烦导演了。”
也不知道这庄园的老板是有意还是无意的,将桑澜初和陆崇十的房间安排在了同一层,其他人的都在楼下。
电梯门打开,陆崇十先走了出去。
桑澜初走在他后面撇了撇嘴,看见他身体晃了一下,她忙奔过去搀着他的胳膊。
“是不是胃又难受了?”
她面容上有忧色,是真心实意的担心他。
陆崇十却缓缓抽回了手臂,淡淡回她:“没事。”
她的手微微一滞。
“我父亲的事,谢谢你了。”她口气也干巴巴的。
陆崇十说:“那是我和你的协议,我不过是遵守而已。”
他手揉着太阳穴继续往前走,似乎不想和身旁的人说话。
桑澜初咬了咬唇,心里有些气。
她开口喊他:“周十。”
陆崇十步子顿了一下,但也仅仅是一下,继续往他房间走。
桑澜初真生气了,她拔高了些声音,“周十,你给我站住!”
陆崇十这回站住了,慢慢转过了身。
桑澜初走到他跟前,抬头问他,“你还在生那天晚上的气?”
那天晚上两个人都好像被冷水浇了一头,一直到今天。
陆崇十垂眸看她,“没有。”
桑澜初心又一涩,“没有的话,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走了?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有找我?周十这个名字,就这么让你难以承认吗?”
陆崇十没有说话。
桑澜初像是下定决心了,今天不想再放过他。
她又说:“既然这样的话,那你今天在片场为什么要帮我?刚才又为什么要帮我挡酒?”
要说高爵没有跟陆崇十打小报告,告诉他张导找她茬的事的话,她是不信的。
要说陆崇十今天来不是为了她,她也是不信的。
陆崇十就这样静静看着她,还是没有说话。
桑澜初现在很不喜欢他这种拒绝交流的态度,她朝他走近了一些。
她双手攀上他的肩膀,踮起脚尖,随后红润的嘴唇在他左颊上留下了一个轻轻绵绵的吻。
一秒,两秒,三秒。
她脚跟落地,双手也从他肩头放下。
“我知道你气我没有说那句话给你听,我现在就可以说。”
她仰着头,漂亮的眸子此时很亮也很傲气,一眨不眨地盯着他,
在她吻他脸颊时的那三秒钟,没人听到陆崇十心脏的扑通声,也没人看见他颤动的睫毛,和亮了一亮的黑眸。
但是,他听到了她接下来的话。
陆崇十唇轻扯了一下,唇边有自嘲的笑意。
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,弯腰和她对视,随后轻笑一声,“宝贝,你真的让人难以捉摸。”
他慢慢直起身,抚在她脸上的手也放下,目光很空很淡。
“周十能帮到你么?”
“周十能替你解围么?”
“周十能给得起你想要的生活么?”
“周十,他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死在美国街头了。”
桑澜初眼里发酸,喉头里也哽了哽,她昂着头倔强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?我只知道如果是周十,他会努力做到最好!”
陆崇十又轻笑了一声,眼里似乎都笑出了泪。
他把她猛地抵在墙上,脸上笑意荒凉,“我知不知道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不重要,重要的是,周十都做不到。”
头一低,他给了她一个法式舌-吻,随即抬起猩红的眼睛,“他敢这样对你吗?”
他的手又重揉了下她的胸前,“他敢这样对你吗?”
他的眼里似乎有水光,嗓音很哑隐有痛意,“他不敢!”
又有谁知道,当初他连吻她一下,嘴唇都在颤抖呢?
陆崇十松开她,唇角又一抹自嘲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