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自己可以,宁靖王也可以,那是各有各的缘由,可如今眼前的男人却是掌握天下的天子,他是否能够做到,或者该说为了这样做,他又该放弃什么?站在他身边唯一的女子,又要承受什么样的骂名?
他不确定眼前人想过没有,可是他只能告诉他,他想要两全其美的去讨好,最终只会什么都讨不了好。
“皇上,我曾说过,这世上,有舍才有得,该断则断,别想着过好所有人,否则终究只会落得两头空,可现在……你舍了吗?”
他想要有个皇后安抚前朝后,又想要拥真心爱人在怀,要是能够接受的话,那陆厚朴还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吗?
历穆禛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,可是他的确是太自私了,自私的在知道了那些旧事后再也不想象先帝般,整座官中连个真心对他的人都寻不到,甚至放了最多真心的女人,居然也恨他恨得不如去死。
所谓高处不胜寒,他高坐皇座越久,才越是明白这个道理,也就更渴望平凡的温暖。
陆厚朴就是在他早已不抱期望的时候,出现的一抹暖意。
“文先生,在质问朕之前,您和宁靖王又是凭着哪一点可以证明自己可以一生不二色呢?”厉穆禛冷硬的望着眼前的男人,他觉得打从进了这屋子的所有隐忍,都因为他的一句反问被激发出来了。
他是自私了,是想要把那小姑娘拉进深宫之中,可是他的心意却不是假的,可这些人一个个的质问,好似他的保证完全不值得信任,这又是凭什么?
难道就凭他们能够保证一辈子不二色吗?
文先生摇了摇头,“我不需要保证什么,可是我若是真心把一个人放在心上,就不会做让她不欢喜的事,皇上,这不是朝廷大事,我也给不了指点,可我和宁靖王的态度是一致的,今日若小姑娘不愿入宫,那么我们两个人必定会保着她。”说完,他也离开了。
毕竟两个委托他们到这儿来镇场子的人,是他们各自的媳婦儿,现在也都站在后头偷听着,不把这个保证给说了,过后肯定又得闹腾了。
第19章 (1)
原本躲在后头偷听的几个姑娘,最后走得只剩下陆厚朴一个。
她真的没有想过,这些日子派人找她的真的是他,可当初不是说好了,就此别过了吗?
他刚刚说的话,她也听见了,甚至瞬间有了些许动摇。
他都许下后宫除了皇后以外,除了她不再有别人的承诺,那么她如果也真心地把他放在心上,是不是也该退让一步?
可这样的想法不过瞬间就让她给打了回票,她知道,其它的事情或许都可以退让,可是只有这种事,她没办法妥协。
她娘一辈子从来没提过要帮爹纳妾的事,虽说她爹自个儿就不想要其它的女人,可是她娘宁可被人骂善妒,也不曾提过。
她只记得有一回,她娘被宗族里的爷爷骂她不知变通,存心要让他们这一房绝后,可是她娘只是硬气的不回应,扭头就带着她走。
回去的路上,娘的眼眶红红的,只说了一句话,而那一句话,这些日子以来,常在她的脑中回蕩。
“有些事,永远也不能退第一步,退了第一步,那后面就只能节节败退。”
就在这时,陆厚朴和厉穆禛对上了视线,但她迟迟没有挪动脚步,他定定地看着她,然后缓步走向她。
在距离她三步的时候,他还想再往前走,她却已经往后退了一步。
厉穆禛不愿她再躲,他几个大步来到她面前,看着有一段日子没见的她,轻叹了口气:“瘦了。”
他手想要轻抚她的脸颊,却被她侧着避开,他的手就那么尴尬的悬在半空中,两人的视线也在空中再次交会。
“皇上,民女以为我们之前在宫中已经说好了。”能够再次见到他,她不是不高兴,可是当她想起他来的目的,她的心情又忍不住复杂了起来。
“朕从来没有答应。”厉穆禛视着她,像是怎么都看不够。
如果以前有人告诉他,他有一天会对一个姑娘念念不忘,他肯定会嗤之以鼻,可是当这一日真的到来的时候,他却发现,越是不提思念,反而越是想念。
陆厚朴抿着唇看着他,对于他这样耍无赖有些无言,可是对上他即使已经简略梳洗过,却还是显得沧桑疲惫的脸,她终究感到有些不忍。
“皇上还是回去吧,皇上刚刚说的民女都听到了,可是民女的答案依旧一样。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紧紧攥住自己的手,圆圆的指甲深压在掌心之中,就怕会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。
“难道朕都做到如此地步了,还是无法打动你吗?”难道真要逼他用下旨这最后一步,才能够达成所愿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