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主好像有大病(92)
郑雨寒看了她一眼,见这小姑娘长得十分漂亮,又透着一股温柔轻灵的气质,是个难得的美人。难怪教主会为了给她出头,带人出去折腾这么一趟。
李清露清楚自己在别人眼里大约跟妲己褒姒差不多,有点不自在。虽然他一直什么都没说,但从他身边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,徐怀山为了帮她确实费了不少力气。她不但连累他的不少兄弟受了伤,也耽误了他养病。
李清露知道自己欠他的,心里有点愧疚。她暗自想,若是以后他不欺负自己,她就好好地照顾他,陪着他把病治好,也算自己报答他的恩情了。
过了一炷香的功夫,郑雨寒把针拔了下来。他开了药,让人熬了送过来,嘱咐道:“立秋之前,教主都别再出去了,就在山里好生养病。”
徐怀山答应了,他针灸之后十分疲倦,倒头就睡。李清露也没什么事做,便在碧纱橱后头拿了个绣箍,做点针线活打发时间。
过了中午,天上聚起了一大片乌云,风渐渐大了起来。空气里充满了潮湿的气息,要下雨了。
李清露放下绣箍,去关上了窗户。外头天阴着,屋里也暗沉沉的。徐怀山在睡梦里感到一阵凉意,雨腥气扑面而来。远处传来一声雷鸣,他想醒过来,却又睁不开眼。
他昏昏沉沉的,也不知道身在何处。忽然间一道闪电照亮了天空,把乌云撕裂了一道口子。大雨噼里啪啦地倾泻下来,落在他身上把衣裳染得通红。
他伸出手,红色的雨穿过他的指缝淌了下去——不是水,是血!
浓重的血腥气包围着他。徐怀山的头上渗出了冷汗,下意识向后退去,可铺天盖地到处都是血雨,他能逃到哪里去?
血雨越下越大,很快就淹没了他的膝盖。徐怀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,觉得自己要淹死在这片血海里了。他拼命向前奔跑,血水翻涌着,在身后追逐着他。
徐怀山慌不择路,跑进了一间屋子里,猛地关上了门,把汹涌的血水挡在了外面。
他拴上了门,血水从门缝里一点点地渗透进来,滴答、滴答、滴答——
红色的水滴淌下来,落到地上没有积成水洼,却变成了一颗颗红色的珠子,弹起来,又落下,滴溜溜的滚得满地都是。
他心里一阵慌乱,连忙弯腰去捡,心想:“少了一颗就糟了!一颗也不能被人发现,都得捡回去!”
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陷入了这种执着,却只有一个念头,绝对不能漏掉一颗。
九十六、九十七、九十八……他捡了九十九颗珠子,最后一颗被他指尖一碰,滴溜溜地滚进了床底下。
徐怀山想要快点离开这个地方,心中焦急不安。他把手伸进去摸,身子忽然一僵。他的胳膊被什么东西抓住了,那股力量极大,将他狠狠地往床底下拖去!
徐怀山被恐惧慑住了,连声音都发不出来,身体已然被拽的趴在了地上。闪电骤然间照亮了屋子,也映出了床底下的情形。
孙孤诣就躺在床下,直勾勾地看着他,枯枝似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胳膊。老头儿的脸上带着狞笑,皱纹都聚在了一起,阴森森地道:“还有一颗……在我这儿呢!”
徐怀山吓坏了,拼命挣脱了他的钳制,向后退去。他像一条鱼一样弹了一下,猛地醒了过来,大口地喘着气。外头电闪雷鸣的,难怪他会梦见下雨的情形。
李清露被他惊醒了,点起了一盏灯,起身过来看他,道:“怎么了?”
徐怀山喃喃道:“【红珠子】……还没捡干净。”
“啊?”李清露茫然地看着他,“什么红珠子?”
徐怀山意识到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,勉强定住了心神,哑声道:“什么时辰了?”
李清露道:“亥时了。”
徐怀山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,他回想梦里的情形,一切都真实的让人恐惧。红色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滚落了一地,他总也捡不完。
李清露见他头上都是冷汗,掏出手绢递给他。徐怀山接过去,手还在微微发抖。他的眼神发直,浑身僵硬,好像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。
他终于想起来了,师父是练功走火入魔死的,还是自己去给他收的尸。当时孙孤诣的身体都僵硬了,两只枯枝般的手向上伸着,仿佛还要拖几个人下去给他陪葬。
这人活着的时候让人害怕,死了也格外骇人。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那双手掰下去,直到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形,仍然忍不住寒毛直竖。
他满脑子都是孙孤诣恶狠狠的模样,总觉得他就藏在床下面,实在不能安心。他起身端起了灯,心跳的如同擂鼓一般,生怕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