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主好像有大病(296)
穆拂衣怒道:“我们不稀罕你的钱,赶紧拿走。药不会给你的!”
她说着,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似的落了下来,转头跑了。徐怀山感到一阵热辣辣的疼,伸手摸了摸脸,没想到她文文弱弱的,打人这么疼。
徐怀山在花园里站了片刻,一阵风吹过来,把他的衣袍吹得不住摆荡。徐怀山叹了口气,转身回到正堂上。蜈青和蛛红还在这里等着他,那两人见他脸上多了个巴掌印,便猜到发生什么了。
蜈青过来道:“教主,怎么办?”
徐怀山知道他们父女二人不欢迎自己,但还是不死心。他道:“先住下,过几天看看再说。”
穆拂衣已经跑了,穆广添又对他们避而不见。管事的安排他们在厢房住下了,除了供应饭食茶水之外,并不理会他们。徐怀山厚着脸皮在这里待了三天,穆家父女铁了心对他避而不见,十分绝情。
徐怀山意识到药是拿不到了,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理亏,总不能跟他们硬抢。他也没什么办法,想着李清露在洛阳照顾母亲颇为辛苦,自己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了,得回去给她帮忙。
隔天一早,他便带上了黄金,和蛛红蜈青往洛阳赶去。
下午三人到了铁府,李清露听说他回来了,快步出来迎他。她道:“你去哪儿了,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不见了。”
徐怀山想着取药的事不成,白让她落空一场更难受。他也没提这件事,只是道:“我出去寻访了几个大夫,没想到什么好办法,抱歉。”
李清露也有些黯然,但是他肯为自己想办法,她便十分感激了。她轻声道:“不怪你,你辛苦了。”
两人携着手去花厅坐着,徐怀山道:“伯母的病怎么样了?”
李清露轻声道:“不太好,最近一直没精神,睡得越来越多了。”
徐怀山叹了口气,忽然想起从刚才起就没见着铁憾岳。那人风风火火的,若是在家里,早就让他瞧见了。他道:“你爹呢?”
李清露道:“我爹为了我娘的事好几天都睡不着了,他听说花神庙很灵验,去庙里烧香了。”
那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开始烧香拜佛,也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。徐怀山想自己也没有办法了,寄希望于神佛,可能会有一线光明吧。他道:“我去看看他。”
李清露想了想,道:“我也去吧。”
花神庙距离此处不远。两人出了铁府大门,往西走一条街,路南是牡丹花圃的园子,西头是社戏的大戏台子。再往北一转,前头有个斜坡,一行青石台阶通上去,高处坐西朝东有个白墙黑瓦的寺院,便是牡丹花神庙了。
牡丹已经开的差不多了,芍药开始绽放。旁边的花圃里,飘出了芍药的清香。花神庙中供奉着些粉的、白的芍药花,花瓣重重叠叠的,十分秀丽柔美。
铁憾岳跪在蒲团上,望着花朵出神。他的妻子从前也像这些花一样美丽,如今却渐渐枯萎了。他自诩本领天下第一,却眼睁睁地看着妻子病的越来越重,没有任何办法。
他想着当初跟她认识的情形,十分怀念。那时候她还很健康,对未来充满了憧憬,还说要和自己一起游历大江南北,吃遍天下美食。可没想到造化弄人,他们夫妻二人成婚没多久就天各一方。受了这么多年的苦,终于重聚了,她却又要离开自己了。
铁憾岳心里伤感,忍不住流下了眼泪。大殿里没有几个香客,有人见这大汉凶神恶煞的,十分害怕,上完香就赶紧走了,就连其他的僧人都有些怕他,纷纷躲到了后院去。
铁憾岳坐在大殿里,旁若无人地哭一阵子,又祷告一阵子。他一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。一名穿着灰袍的僧人走了过来,静静地看了他片刻,道:“阿弥陀佛,这位施主可是有烦心事?”
铁憾岳抬起头来,见这和尚五十多岁,生的像一块粗糙的砺石一样,跟庙里那些白白胖胖的僧人不同,仿佛饱经过世情,眼里也藏着智慧。他不知怎的,对这位和尚生出了信任感,道:“我老婆病得很重,我心里难受的很。大师,我听说这里的神仙很灵验,我多供些香火,能保佑我老婆好起来么?”
那和尚并不为之所动,淡淡道:“若是供奉香火就能好起来,这世上的有钱人就长生不老了。”
铁憾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,皱眉道:“那为什么有的人命长,有的人命短,这本来就不公平。”
那和尚的神色沉静,道:“性命修短,都是命中注定的,但也并非绝对不变。若是行善积德,便能逢凶化吉。若是作恶太多,就算自己寿数无损,也会消耗身边人的福报。施主与其供奉香火,不如多行善事,为尊夫人积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