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雾对Lexie似乎并无成见，说：“我刚开始也想不明白，后来问了客户才知道的。客户说，他们从中间商采购，主要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。第一是安全性方面，你发现没有，连接客户和工厂的中间商一般都比较大，而且大多有自己的工厂，他们的工厂一般比较正规，经得起客户的各种验厂，所以客户会认为，中间商卖出去的产品质量好，就算万一出现质量问题，中间商也承担得起事故责任，不会一下倒闭。”

玉塘风道：“那多大才算大呢？”

“多大才算大，并没有具体标准，反正准针肯定入不了他们的法眼。”白雾道：“第二个考虑因素，正是成本。我们以为客户从中间商采购商品会增加成本，实际上是我们的错觉。我们看到的只是产品价格高了，但我们忽视了客户节省的成本。如果客户直接从工厂采购，那客户就要把中间商要做的事都做了，包括寻找工厂，访厂，验厂，测试产品，下单，跟单，验货，发货，等等，这些费用加在一起，跟他们多付给中间商的钱，差不了多少。”

Lexie道：“我听说Clock在香港新成立了采购办公室，雾姐你觉得，他们以后会不会把订单都交给香港来做？”

白雾微微一愣，Clock在香港组建采购办是她昨晚在Businessinsider上看到的新闻，上面说采购办刚开业，采购业务还没有正式展开。Lexie这么问，说明她有心与Clock香港分公司直线联系。白雾对Lexie的敏锐和野心感到钦佩，同时对她的鲁莽有些担忧，便说：“Clock的香港采购办才刚刚开业，正式采购起码也在三个月以后了。我感觉测距仪项目他们已经在德国总部启动了，应该不会再转交到香港。Lexie你不是已经通过中间商在跟客户接洽吗？你想把人家甩了啊？”

Lexie道：“怎么可能！我这小胳膊小腿的，哪有资格挑客户甩客户的。纯粹只是好奇。”

白雾犹豫了一下，说：“Lexie，我以前跟你说过做业务的三种素质，主动性，耐心和亲和力，你的主动性非常强，就只耐心还欠缺一点点，要是稍微控制一下冲劲，可能会更好。”

Lexie听了，脸色明显地白了，急忙转过头掩饰，撩了一下头发，说：“耐心和野心好像有点冲突，我记得你和我说过，开发客户，抢占先机很重要，要是什么事都按部就班，我怕永远也拿不到大单。”

白雾很清楚，Lexie和Selin不一样，Selin很乐于接受别人的建议，而Lexie很独立，自有她自己的想法，虽知再多说，难免引起Lexie的反感和猜忌，仍说道：“我估计现在Clock的买手在汇总全世界的测距仪，这个过程怎么也得一个星期，中间商没有反馈也是正常的。我联系的两个中间商都没回音，你不烦再等等，隔三差五问下情况。我建议暂时别跟香港联系，要不然你的中间商知道了，反而不好。我们和中间商是一体的，要是双方相互提防，合作起来会很吃力。”
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Lexie说完，忙自己的事去了。

Iris趁机说：“雾姐，雾姐，快开课吧，我们都等着呢。”

白雾正要说话，手机忽然“叮”一声响，拿起看时，却是Simon的微信：“哦，我只是随口一说，你别当真。”

白雾一看，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，对Iris说：“我打个电话，等会再说。”

Iris等人长叹一声，各自去忙了。

白雾一边拨打Simon的电话，一边朝茶水间走，想到Simon有时间回微信，应该是上午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，必定有时间接电话。

然而电话响了十几二十秒，Simon也没接，白雾只好挂断。

白雾坐在茶水间的沙发上，思索着问题出在哪：Qtools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开发出来的商超客户，总部位于法国，与Clock或许存在竞争关系，但跟密西西比应该不相干，Simon应该不是担心准针和密西西比合作，会影响Qtools的业务。不是公务上的原因，那就是私底下的原因，会是什么呢？

正想着，玉塘风也来茶水间倒咖啡，白雾便问他：“哎，你觉得Simon是个什么样的人？”

玉塘风一边泡咖啡，一边说：“我只跟他打过一次交道，首先感觉Simon很严格，某些方面甚至有点不近人情，但是他只针对产品，不会故意刁难人。然后，Simon很负责，他对我们的产品和工厂都提出过意见，这虽然不是他的工作，在外人看来甚至可以说是多管闲事，但他还是说了。第三，Simon很朴实，我听Selin说，好多第三方验货的人都会索要报酬，Simon就从来没要过，我们开车送他回家，请他吃饭，他都不要。怎么了雾姐，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？人家可是名草有主的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