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若雨心中一颤。

云子昂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，头微微低垂，额前的碎发遮去了他的双眼，看不见他的神情。

“我在筑基之后，离开了家族。”云子昂道，“为了躲避主母的暗害，我不得不投到了一个名叫云景宗的宗门之下。云景宗朱玉峰的一峰之主是个女修，我当时只是外门弟子，有一次被那女修看中，选到她身边当一名杂役伺候。”

说到这里，他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道：“你应该能想到，后面发生了什么。”

宁若雨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。
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他们……算得上同病相怜。

云子昂自嘲地笑了笑，道：“你一定在想，我们同病相怜。但你至少遇到了一个好主人，而我……”

他沉默了好一阵，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。

宁若雨犹豫了一下，伸出手，握住了他的手。

云子昂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。

他的手掌很暖，两人竟然有点互相取暖的感觉。

“后来，那个女修怎么样了？”宁若雨问。

她并没有去追问那个女修对云子昂做了什么，那是他不远回想起的残酷过去，既然如此，她又何必去揭他的伤口呢？

“我把她杀了。”云子昂轻轻揉捏着她的手，她的手很柔软，就像没有骨头一样，令他爱不释手，“虽然她对我做了那些事情，但她毕竟从我嫡母手中将我救了下来，所以我没有折磨她，只是砍掉了她的头，将她的灵魂打了个魂飞魄散。”

“我给了她一个速死。”

宁若雨眼帘低垂，心头说不出的难过。

“你……为什么突然想起跟我说这些？”宁若雨问。

云子昂继续揉着她的手，说：“九幽王跟你说的那些话，我都听到了。”

宁若雨脸色一变，将手抽了出来，怒道：“你竟然偷听？”

云子昂突然觉得手中一空，感觉心里也空落落的。

“我不是故意偷听。”云子昂道，“当时我正好到指挥部来，本意是来找你们，却看见你们悄悄进了裴司令的书房，便跟过来看看情况。谁知却发现你被拉入了九幽王的鬼空间。”

“那九幽王很厉害，他的鬼空间我无法打破，但我有秘法，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。我担心你，才用秘法将神识探了进去。”

宁若雨皱紧了眉头，脸色有些不好看。

九幽王所说的那些如果都是真的，那便是她屈辱的过去。

这些屈辱，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。

“其实九幽王应该察觉到了我，但他没有将我赶出去。”云子昂眼神凝重，“他似乎是故意想让我听到。”

宁若雨咬了咬牙，九幽王好阴毒。

他明知云子昂倾慕于她，还故意让他听到那些话，是想让云子昂瞧不起她，从而于她决裂，他就可以各个击破。

既是如此，杨泽南……也一定听见了。

所以他当时才满肚子的怒火。

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，就是不希望她尴尬伤心吧。

宁若雨也沉默了下来。

“如果……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，你会不会认为我很下贱？”许久，她才开口问。

云子昂笑了，笑容里满是苦涩，道：“如果这都算下贱，我还做过比这更下贱的事情。”

说着，他再次抓住了宁若雨的手，说：“若雨，就算是真的，那又如何？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，如果恨他，只要将他给杀了，这段恩怨也就了了，又有什么了不起呢？”

说着，他揉了揉她的脑袋，说：“别给自己太多的压力，你那个时候也是不得已。我了解你，你不是那种为了修炼能够轻松点，就献身给男人，依附于男人的女人，你做出这样的选择，是因为你遇到了生死大难。”

“我是永远不会因此而瞧不起你的。”他叹息道，“因为……我也是个这样的人。”

宁若雨的心有些软。

她能够理解那种在绝境之中想要挣扎活下去的感觉。

他也能。

一时间，两人都没有说话。

就在这个时候，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。

云子昂眼底闪过一抹不悦，在这种关键时刻，会来打扰他们的，只有一个人了。

宁若雨这才回过神来，连忙抽回手，打开了房门。

外面的自然是杨泽南。

杨泽南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，道：“若雨，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吗？我们说好了今晚一起睡。”

云子昂的脸色更难看了。

这二人都睡到一起了？

他仔细看了看二人，发现二人的元阳和元阴都在，这才松了口气。

但一想到他们二人竟然曾经一起飞升成仙，他的心中就很不是滋味。

宁若雨当年在修真大陆飞升，他是知道的，之后没多久，杨泽南也飞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