恋惊鸿+番外(36)
现在三界即天宫、妖域、冥府互不干涉。
历代天帝都会在钧天宫处理事务,神仙接受天帝下达的旨意,并往来于人间和天宫之间。
如遇天灾人难,人间的皇帝往往通过祭祀的形式告知天宫,与天帝共同治理天地,但也止步于此。哪怕凡世间从未有人见过所谓的神灵,他们对于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向来深信不疑。
鹤渊踏进神殿,四周静寂,天宫的至高神端坐于王位之上,一手托着下巴,神情被冕旒遮掩,瞧不出喜怒。
他走得不快,缓步渡至在高台之下,沉默地跪在大理石地面之上。鹤渊微微低下头,轻声开口:“陛下,鹤渊办事不力,愿意接受一切惩罚。”
天帝起身,指尖逗弄着小巧的仙禽:“当年天宫与妖域一战,持续了整整五百年。你尚且年幼,却缠着朕的弟弟,扬言想做个人中豪杰,人上之人。因此,朕将你的名字放入试炼塔的名册,为你垂下一根通往权力地位的蛛丝。于情于理,朕自认为待你不薄。”
“火灵珠破裂,在人间险些酿成大错。若非朕将赤松子派遣下凡,至今难灭天火。鹤渊,你可知罪?”
鹤渊闭了闭眼,“鹤渊深知,陛下的提携之恩。”
“你也不必言谢,你运气不错,恰逢那时,朕的确需要一把刀,来为朕排忧解难,清除障碍。”
天帝悠悠道:“相柳用起来可还称手?相柳只听你的话,是最顺手的利刃。”天帝轻笑一声,“不过,朕可以把相柳交给你,也能再收回去。”
“刀不灵光,换一把就行,想要相柳的人多得很,”天帝微微一顿,“失去相柳的代价,可要想清楚了。”
鹤渊低着头,从善如流道:“陛下圣明,鹤渊明白。若非陛下的信任,怎会有鹤渊出头的一天。”
天帝慢慢走下高台,俯身抬起鹤渊的下颚:“你倒也不必贬低自己。朕不过随手垂下一根蛛丝,顺着蛛丝爬上来的是你,能在那五十余仙者中脱颖而出,抢到使用相柳的资格,这是你的本事。你习惯朕的行事作风,朕亦如此。”
“妖域城主晚香玉近日开始集结旧部,企图复兴东方之野。朕要你找到合适时机,斩草除根。”
天帝思量片刻,冷笑一声,下达旨令:“那晚香玉不是想复兴妖族,重振东方之野么?把她的脑袋给朕带回来,悬挂在朱天大门上。朕倒要看看,那晚香玉要如何复兴妖族。”
鹤渊垂眸,低声说:“鹤渊领命。”
天帝抬手,身后的服侍童子连忙上前几步,奉上一只漆黑铜盒。
“朕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,将功赎罪。”天帝的声音不大,清晰回荡在钧天宫之内,“拿着吧。”
鹤渊接过铜盒,沉甸甸的,还未打开手里的盒子,心底已经隐约猜出盒中究竟是为何物了。
他打开铜盒,绒布里卷着一柄镶着璆琳和玛瑙的雪亮匕首,石相如天,光华璀璨。
据说晚香玉的寝宫中,专有一室是为收集玉石所设。东方之野的城主最为热忱之物,莫过于五光十色的翡翠玉石。
“祝融已经做出承诺,愿意尽全力修复火灵珠,只是这件事你做得不漂亮,朕也不太满意,是该有些惩罚来警醒仙首了,”天帝转过身,“来人,押仙首入天狱,以作惩戒。”
几个手执缚仙索的侍卫围了过来,似乎想要把鹤渊绑起来。鹤渊面色冰冷,抬手掐诀,鲜血飞溅的瞬间一枚尖锐的冰剑没入侍卫的胸口,数十枚冰剑环绕在鹤渊的周身。
在天宫只有罪仙才会受缚仙索以待,既然天帝没撤去他的仙职,就不应以罪仙相待。
“收起你的缚仙索,”鹤渊冷声道,“我自己能走。”
天帝以背影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,他并没有将鹤渊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,甚至还漫不经心点评一句:“看来朕的刀剑还未变钝。”
鹤渊深吸一口气,这才勉强将心底的恐惧遮掩。这份恐惧并非来自天帝,或是来自其他人,而是来自阴暗漆黑的天狱。
年幼时鹤渊曾被一群仙童恶意关进那片阴冷潮湿的黑色牢笼,那里伸手不见五指,没有黎明,永远的死寂与漆黑。
没有人会救他,谁会在乎一个小孩的存亡呢?年幼的孩子缩在漆黑的角落,他曾愤怒地敲打牢房的门直到精疲力竭,循声而来的醉酒侍卫对他一顿拳打脚踢,直到孩子气息微弱、不再挣扎才心满意足地离去。
从年幼到现在,鹤渊都非常惧怕漆黑以及一切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。自幼年起,变强和出人头地的信念在心底逐渐根深蒂固,鹤渊知道不会有人为他而来,正因如此他才渴望生当作人杰,死亦为鬼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