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中缺月挂疏桐+番外(42)
“奇怪,我记得是在这里的……”宋槐嘟囔着,抬手就要敲第三次。隔壁一户人家却打开门,走出来了位长相粗陋的大婶。
那大婶套着围裙,像是做饭做一半被人打断,另一只手还握着菜刀:“谁是你家赵姑娘,都到这了哪里能做什么赵姑娘!”
陈长安等人正感慨于酆都剽悍的民风,却见宋槐笑嘻嘻地凑上去,带着牵在手里的幼吾也不得不跟上前来。
“是是是,”宋槐完全不惧她的菜刀,“怪我敲错了门。”
大婶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,道:“你敲的那个,是后半夜才出来的蟑鬼,是你的赵姑娘不是?”
“不是不是。”宋槐依旧笑嘻嘻的。
幼吾躲在宋槐和陈长安之间,心道先生你既然找错了地方还不赶紧跑,仔细这母夜叉的刀砍你身上去。
宋槐却在此时深处另一只手去拉母夜叉的围裙,在幼吾瞪如铜铃的眼睛底下,一边晃悠着围裙好似撒娇,一边道:“可我也没叫你全名呀。”
赵岭
那被宋槐称为“赵姑娘”的母夜叉听他这句,拍落围裙上那只白白长长的手,道:“你倒是敢喊呢?”
宋槐道:“不敢不敢。可是我来看你,你反倒对我这么凶,我下回更不敢来啦。”
母夜叉静了静,目光转到幼吾身上,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,眼睛里亮一亮:“这是……”
宋槐遂推着幼吾的背向前送了送,笑吟吟:“她是幼吾。”
“小老虎?”母夜叉上下打量。
幼吾暗自惊叹,先生不一般,认识的人也不一般吗,只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原型。
宋槐拍着幼吾的脑仁,像是真的在揉老虎头:“我与幼吾,还有一个小弟子一起来看你,你高不高兴?”
母夜叉剜了他一眼,嘴上却有些松动:“行了行了,我刚要做晚饭,你们进来坐会。”
宋槐这边早已牵着“小老虎”与她擦肩跨入门槛,边问:“有我们一份吗?舟车劳顿……”
母夜叉挥了挥手里的菜刀:“人肉包子吃不吃?”
三人从门槛上跨过后,却见外间平平无奇的民舍内,居然烛火通明,高高的屋顶上晾满了写着符文的白纸。屏风凉扇熏香一应俱全,还有一套墨色银纹茶具摆放在红木案上。
“坐吧坐吧,别客气。”宋槐招呼我们坐下,神情是在灵拂山都未必有的怡然自得。
身后母夜叉收了菜刀,扯下围裙,口里骂骂咧咧:“早起感觉有客要来,若知道是你,一定即刻收拾家伙事躲了。哪轮得到你闻着味摸来。”
宋槐还是客客气气:“嗨呀,果然是不常走动,我们俩都生分了。”
母夜叉跨过阴影向这边走来,步入光中时已换了个模样。幼吾一时看得呆了,只见她松松地披着海蓝色的纱裙,头上斜戴着银色的发钗,几只蓝色小花从她的碎发间露出来,看起来该是一位隐居竹林中的诗情女子。
女子缓步向幼吾走来,俯下身将漂亮脸蛋贴近她的。
幼吾从女子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呆愣的傻样,登时红了耳朵。这哪里还是那只母夜叉?幼吾自认在灵拂山这么多年,见过门里收过多少有气质的女弟子,都没这位赵姐姐一半的好看。
“他肯定是没和你们打招呼,就带着你们来我这了。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赵岭,山岭的岭。”赵岭笑着刮了一下幼吾的鼻梁,淡淡的墨香就这么钻进了她的鼻子,好闻得很。
陈长安恭敬行礼:“晚辈灵拂山陈长安,见过前辈。”
赵岭摆摆手,拍掉宋槐摸向茶壶的手,又伸着纤细的手指挠了挠头发:“我比这家伙岁数小多了,你喊我前辈,岂不得喊他老祖?喊我小赵就行。”
“怎么行呢?长安今年才十七,你都……”宋槐还没说完,赵岭抓起他面前的茶杯直往他口里灌,生生堵住了话。
“女孩家家的,天天念叨岁数做什么?”赵岭拍落手上的茶水,将它们凝成一粒粒水珠放于掌心,“我这人自打生下来,就是个没规矩的。什么资历、尊卑,我比你们面前这位还不在乎。只一样,在酆都别喊我全名,有东西找我来着。”
若不是见过赵岭这副漂亮模样,幼吾几乎要以为自己对美貌之人没有好感了。
可见人还是不能总是盯着一个地方,要出来走走,不然就要被陈长安之流烦死。
幼吾的面前也放了一只墨色飘银纹的茶杯,里边有阵阵的茶香。而只需她一抬眼,就能看见赵岭那流畅的下颌线。
“说吧,来找我做什么?”赵岭手指摩挲着茶杯,指尖上也好像有银色花纹点缀。
宋槐抬袖擦了擦嘴边的茶叶,歪头龇牙一笑:“我们要进欢喜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