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中缺月挂疏桐+番外(237)
屋里很快有一个年轻人的声音:“好嘞,您稍等!”
宋槐诧异,与幼吾面面相觑:怎么太昌国这里的民风也是走亲如一家路线的么?
不一会的功夫,屋里的跑堂送上一壶冒着热气的新茶,一并送上三个茶碗,而后鞠了一躬又进屋忙去了。
老汉神态自若地给另两个人倒上茶,笑着解释道:“这家酒楼,是我儿子的。”
宋槐恍然大悟:原来喊的不是"二子",是"儿子"。
幼吾做无知状:“老爷爷,你家里这么有钱,为什么还在街上逛啊?”
老汉笑着捻须:“人老了,闲不得,所以去地里忙活了一阵。”
“地里?”幼吾东张西望,"怎么城里还有地啊?"
老汉哈哈大笑:“说的是我家,家里人开了一块地给我种着玩,我刚从家里玩过了出来。”
宋槐被其感染,也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来。
看来是家中足够富足,才会把劳作当消遣。
夜鸮
幼吾缩在老汉身边,尽可能地做出孩童的天真模样:“爷爷,该和我说说啦,那个什么玉的,是什么地方呀?”
老汉捧着茶碗,慈爱地道:“咱们这儿专门关押重犯的地方,就叫悬刀狱。长刀悬于颈,万事好当心。那里阴气重得很嘞,不能去的。”说罢,他看一眼身后的宋槐,警告道:“少爷,出门在外可要留神,大都是天子脚下,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得的。”
宋槐颔首,垂眸又给老汉的茶碗续上一杯:“皇城在北,悬刀狱为什么要在西南?这样一来押送一个犯人可是要横穿过整座大都了。”
老汉道:“就是为了游街。不管多大的官,犯了多大的事,裁决又是如何,通通都是要先游街,再一路关进悬刀狱里。”
宋槐往南方看了一眼,思忖着问道:"关进狱里的人,可有被放出来过的?"
老汉连连摆手:“有是有,不过少了些。大多还没等得到处斩呢,就死在里头了。啧啧啧,可谓是人间炼狱了。”
宋槐眯了眯眼:人间炼狱?他熟哇。
宋槐与老汉投缘,加之天气实在寒冷,遂干脆在这家酒楼旁边的客栈歇脚。老汉笑着跟过来,在柜台前招呼一声:“闺女,这两位是外地来的,好生照顾一下,给个好价。”
宋槐诧异地转眸,老汉笑得慈善:“这家也是我的。”
……
有钱,真有钱。都城就是不一样,一棒子就能打倒一片有钱人。
傍晚,宋槐对伙计端上来的晚饭兴致缺缺,侧坐在火炉边望着炭火发呆。
幼吾大快朵颐,抬眼看见自家先生走神,抹了一把满嘴的油花问道:“先生在想啥?”
宋槐将下巴托起,用铁签子戳一戳烧得通红的炭:“我在想,那个悬刀狱里没有走出来的罪人,是不是都送去炼化醴奴去了。”
幼吾"啊"了一声,觉得很有道理:“那边气味很重的来着。”
宋槐点点头:“我晓得。要不咱们今晚去摸一趟底细吧?”
幼吾缩了缩脖子:“晚上更冷。”
“白天没机会。”宋槐想起那位"体验农民生活"的老汉。
“那咋办呢?”伙计送上来的晚饭里没有酒水,想必就是看他们二人年纪都小得很,才特意为之。
宋槐眼角一挑,嘴边露出笑意来。
他站起身,将手拢在袖中抱着手臂,慢慢地向幼吾走去。
幼吾还在埋头苦吃,抬头一看人已经走到了面前:“嗯?”
宋槐蹭着桌边落座,笑盈盈地开口:"你白日里是不是要我给你变个抗冻的动物来着?"
“是啊。”
宋槐眼里笑意更甚:“之前在庐阳,对翻墙上瓦的事已经熟练了吧?”
“……是……啊。”幼吾眼睛瞧着他,嘴里小心翼翼地将食物咽进嗓子。
宋槐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脑袋,做出好一番"大义灭亲"的做派来:“今晚就劳烦你去跑一趟吧!”
“?”幼吾一愣,旋即下意识摇了摇头,但又很快点了回来:“不是我不听话啊先生,那地方不是说是炼化醴奴用的地儿吗,我怕里头有冤魂再迷了我的眼,恐怕耽误了先生你的事。”
“没事。”宋槐替她夹菜,“这才几时,等天色黑透了你再出去,我给你变个威猛点的。你要什么,老鹰行不行?”
幼吾歪着头思索:“老鹰威风,行。”
宋槐很是欣慰,搓了搓手又猫回了炉子边烤火。
幼吾问:“先生你这么怕冷啊?”
宋槐苦笑:“身上伤没好,况且我又没有健壮的体格,取暖的法术倒是有,但要省着用,因此这些冷只能硬抗了呗。”
幼吾了然地点点头。
先生表面上弱不禁风,施法的时候风度翩翩,实际上还是弱不禁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