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中缺月挂疏桐+番外(226)
“!”水里是鱼的天下,饶是江墨行再怎么精通水性,也难以和幼吾角力。
就这样,宋槐带着江墨行,在水下一路摸到了一处阵眼。
宋槐扯着江墨行的衣领,掰着他的脖子往上边凑,意思是:你看这是哪?
江墨行连连摇头,手臂在水中拼了命地划动。
宋槐抬手在阵眼上一敲,阵眼启动,将两人一鱼带到了结界的另一边。
幼吾落在地上,翻腾个不停。
宋槐不得不将江墨行往一边一丢,弯下身子去追憋得抓狂的大鲤鱼。
一阵手忙脚乱之后,幼吾蹲坐在宋槐的脚边,俨然是一只大猫。
宋槐擦了擦头上的湖水,双手又在胸前抱起:“江老板,知道我带你来这是什么意思吗?”
江墨行被扔在一边后就席地盘腿而坐,一副“任君宰割”的架势:“能让大人发现这里的秘密,我也认了。”
“这么大的一个炼化场,我先前居然没有察觉。”宋槐仅凭墙上的符文,便能猜出结界的规模。
江墨行撇嘴:“藏在湖底,有水压制,自然不容易被发现。”
宋槐觉得好笑:“有这么一个炼化场,炼制出来的东西随便几滴血都够你在城里置办宅子了。为什么如今还是住在那个破院子里,晚上睡觉,冷风都能从门缝里钻进来。”
“听了别人的号令,只能按规矩办事。”他供认不讳。
宋槐歪了歪头,表示不能理解:“谁的规矩,赵峦的规矩?”
江墨行"腾"地抬眼,警告着宋槐:"主子说了,他的名讳……”
“得了吧什么他的名讳,我在他家的时候喊了他名字多少回了,也没见着怎么样。真正不能提的是他妹妹的名字。”宋槐翻了个白眼,"我说你一个下边送死的,连主子的规矩都没摸明白,你还卖什么命呢?"
江墨行羞愧难当。
“说说吧,什么时候开始为他家卖命的?”宋槐换了条腿支撑身体。
江墨行的过去没什么好说的,一个没落富商的后嗣,心里想的是重振家中威风。忽然有一日闯入了一座庄园,主人气度不凡,不像人间凡俗。他与主人家攀谈了几句,将家底都掏了个干净。
赵峦微眯着眼,在椅子上坐的端正:“我现在手里有一项赚钱的买卖,正愁没人看顾,不知道小公子你有没有兴趣?”
年少的江墨行被说动了心,忙不迭地抓住这个机会,拜到了赵峦的麾下。
宋槐挠挠头发:“呃……你看起来也老大不小了,给他卖了几十年的命,所以你挣得的钱呢?”
江墨行摇头:“主子开始是要我复兴,后来中途换了主意,他发现城里还有一股势力在和他做同样的事情,所以遣了我在一旁盯着。”
“有什么好盯的?”
“百雁堂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类型,他们只要符合他们的标准的年轻人,因此被筛选下来的其他人,都会进主子的炼化场里。”
宋槐一怔:“那当时被我和长安带出来的那些个百姓……”
“没有没有,主子叮嘱过不要和你们有冲突,你们要放走的人,我看都没看一眼,那段日子我也没有出城。”
“哦,你继续。”
江墨行接着道:“我们不信醴奴的炼化是有条件的,所以说可以是来者不拒。”
宋槐又冷笑:“来者不拒?谁会到你们这来?”
“大人先前才说过,整座庐阳城里,将活人炼化成醴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,没人会觉得这是件危险可怕的事,自然会有人找上门来。”
“……”宋槐神情淡漠,对江墨行的话不置可否。"那我问你,庐阳衙门里的卷宗,是不是被人动过?"
江墨行摇摇头:“不知道,按理来说没人会去动官家的东西。但是也正如大人所说,就算人尽皆知醴奴买卖,也依旧知道这事不能拿出来声张。案卷每年都是要上交到朝廷的,所以这种小事自然不会被记录在案。”
听到“小事”一词,宋槐明显露出厌恶的神色:“行了,这我知道了。也就是说你们借着明面上的百雁堂,暗地里做同样的营生,就算百雁堂被端了,你们藏在暗处,必然能躲过风浪,是不是?”
“是这个理。”
“那话又说回来了,醴奴的买卖啊,挣得不少呢。”宋槐阴冷地笑着,微微倾身下去,问道:“这么多年过去了,敢问做成了几只醴奴啊?”
“三、三只。”
幼吾睁圆了眼睛。
宋槐重新确认一遍:“几只?”
“三只。在这三十年里。”
三十年里,就做成了三只。
宋槐心里"空"地被人猛捶了一下,他眼神失焦,费了好大劲才反应过来:“契主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