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中缺月挂疏桐+番外(16)
陈长安双手环抱在胸前,从幼吾的高度看上去,神态简直与宋槐一模一样。
陈长安道:“这个故事感人至深,令人唏嘘。只是你忘了先生曾说,方员外这样的症状,他的祖上也出现过一次。”
幼吾挠着脑袋想了一想,好像是有这么回事。
“既然祖上也曾出现过这样的症状,难道当年也有个潜心修道的小少爷,被不怀好意的女修勾了魂不成。”陈长安嗤笑一声,“方才长青说,要修书回山中请长老们出马除祟,方夫人言辞委婉恳切,终究还是几句:不必了。先生提起过,当年灵拂山弟子好心帮忙除祟,结果可是被赶了出来。人人都说‘病急乱投医’,哪有医者找上门来,主人家却敷衍怠慢的道理。”
“敷衍怠慢?”幼吾重复了一遍他的话。
陈长安敲了敲她的榆木脑袋,说:“我们三人哪里是忙了一夜,分明是夜里风大,不得不彻夜查探。”
管家
陈长安同幼吾说,昨夜整晚,他们三人都是被风侵扰,不得不整夜无眠。幼吾仔细回忆,昨晚她睡得沉,并不曾察觉外头的风大不大,便没底气地猜测:“昨夜先生是出去过,别是他弄出来的风呢。”
陈长安低头,看傻子一样的看她:“我说的风不是刮的风。你读没读过书?”
我呸。幼吾想道。
在幼吾的记忆里,陈长安是平日里有话说话,没话便说瞎话的性子,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藏着掖着的隐喻?他突然对幼吾来这一句,让她上哪猜去。
“我读过的书可多了去了!”幼吾不服气。再加上童婶给她念过的传奇话本,“读书万卷”说的可不就是她么。
陈长安并不理她,只是可惜道:“跟你果然说不出几句话来,要是先生在就好了。”
先生先生。幼吾冲他吐舌头:“先生厌弃你,早自己逍遥去了!”言毕,她又换上了宽容大度的模样,从容地同陈长安谈起正事:“方才方员外发作,我见到他周遭被一种黑红色的雾气包裹,空气中也有我闻到过的那股怪味,只是要更加浓烈些。”
陈长安点点头:“那他消停之后呢?”
“烟雾散去,那股子怪味也渐渐淡了。”说话间,幼吾又在空气中使劲嗅闻,“还剩些。”
陈长安道:“昨日入夜,长吉在屋外测算风水,说整个祷园布置皆是大吉之兆,按道理是不会有这种诡事出现。因而我们找了很久,只为能探查到蛛丝马迹。”可不,都找到人家城中河去了。
幼吾骄傲的下巴都要抬上天去:“看吧,再怎么修习法术,终究还是凡人。有些事还得看我的。”
陈长安突然表情变得很微妙,仿佛是生怕泼她一身冷水:“其实先生原本的意思是,想看看你会不会被堵在门外。”
“?”
“这里风水上佳,趋福避祸的陈设数不胜数,你是妖物,本该被挡在门外。”他补充解释,又怕幼吾还是没懂:“你属阴邪……”
幼吾“腾”的抬脚就踩:你阴你邪,你全家都邪门透了!
“只是你进来了,事情便更加古怪了。”陈长安熟练地躲开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在墙上,“既然地方是好地方,风水是好风水,缘何拒不了妖邪又挡不住灾祸?”
幼吾摊手:“你们不是去了祷园祠堂么。”
“没去成,被挡在外头了。”陈长安告诉她,他们三人正欲与管家软磨硬泡,东屋的方员外便发作了。
又有法术遮挡,又有人力看守,他家祠堂竟然这么金贵么。
正说着,幼吾鼻子里又被那股强烈又刺鼻的气味侵扰,难闻得让她一瞬间皱起了眉头。方员外的症状缓解,气味就一定是来自另一个人。
越来越近了!
出于应激,幼吾迅速躲到陈长安身后。先生说了,在外如果遇到危险,一定要找好掩体。
陈长安见幼吾异样,虽觉奇怪,却也没将她推开。幼吾透过他手臂与身体间的缝隙,看见之前遇见的那个女孩提着一篮鲜花直直向这边走来。幼吾自己其实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,只是她身上这股味道属实熏得自己头疼。
而那女孩不过是经过,状似无意地看了陈长安一眼,又目光一并扫到幼吾身上,然后并无停顿地离开了。
待女孩走远,幼吾才敢长长吸一口空气,同时撒开被她抓皱了的陈长安的袖子。
陈长安瞧着女孩的背影,又看了看幼吾,问道:“这人有什么问题么?”
幼吾不敢回想那股怪味,勉强回答他:“她身上有一股与方员外发作时带有的同样的气味。”
闻言,陈长安便要追上去。幼吾连忙拉住他:“你干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