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中缺月挂疏桐+番外(113)
这一边宋槐歪着头看着眼前的血池,对着陈长安问:“以你的修为,能看到什么?”
陈长安摇头:“除了滚滚的池水和满地的骨灰,看不见别的东西。”
宋槐闻言,将手往他肩上一搭:“这样呢?”
陈长安感觉肩头处隐隐发热,有一股力量穿过上身,直涌进内丹处。
他眼前逐渐显现一个小小的穹盖,刚好笼罩在血池上方,像一口倒扣的锅一样。而在这个透明的锅下,血池上正汩汩涌起团团红烟,与祷园里方员外身上缠绕着的、地下结界里蔓延着的,一模一样。
宋槐感叹一句:“还是带着幼吾方便,她天生就能看见这些。若运气好,没准我们昨天刚上山,她就能闻出不对来。”
陈长安明白了,宋槐刚才是短暂地提升了他的修为,让他也真切地见到了那团团的雾气。
宋槐将一直悬浮在自己身边的紫色珠子一捏,上边的紫光更加明亮了。
他看着珠子,眼神微微放空:“刚下来前,我以防万一用这个珠子做我的屏障,直到刚才进来前,它都没有发动。我还奇怪呢,明明越往中心去,对我的压制也会越大。怎么都道到了深处了,我还一点感觉都没有。”
说着,他抬起手指,将珠子轻轻一戳。珠子"咔"地一声应声碎裂。
“既然还在运作,那先生打算怎么办?”陈长安看向宋槐。
“还能怎么办?”宋槐回首看一眼站在一处的安家父子,沉沉地叹了口气:“找人还是其次,主要是要先停了这东西。”
宋槐往后退了一步,陈长安也默默跟着到了他的身侧。
“安将军,既然你说此事与你们父子无关,那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在山中结界里再套进来一个阵呢?族中修习术法的,只有两位公子吗?”宋槐两脚站定,起势前又一次问道。
安伯岩想了想,摇头:“并没有这样的人。修习术法的,也只有犬子。”
宋槐沉默,双手在胸前结印,不多时便在眼前画出一道银色圆形阵法。
他抬手在空中一推,那阵法飞到血池上空,静静悬浮着。
宋槐一个响指,圆阵如同一块被人丢下的手帕,轻飘飘地降落在了穹盖之上。霎时间,圆阵所覆盖之处发出爆裂声,血池上方的结界边缘应声裂开,裂痕自上而下,一直延续到了地上。
宋槐自言自语道:“小家伙还是别来了,这东西一股脑地冲进她的鼻子,不得熏晕她。”
话音刚落,穹盖分崩离析,被拦截在其下的红烟瞬间充斥石室。
“老天,这是什么?”安星泽瞪大了眼睛,在蔓延开来的烟雾中找不到焦点。
安星泽见烟雾逐渐往自己的方向飘来,慌张地捂住自己和父亲的口鼻:"哎它们来了它们来了,有毒没毒?我能喘气吗?"
“被打散了的魂魄而已,没毒,能喘气。”距离血池更近一些的宋槐将双手垂在身体两边,淡淡道。
“魂魄?怎么是这个颜色?”安星洋也是一怔。
“阵法特色。”宋槐此言,颇有些黑色幽默。
陈长安看着四处观望的安氏兄弟,眼神里一丝的失落闪过。
正好宋槐看向他,捕捉到了他的情感:“怎么了?”
“他们凭借自己便能看见这片红雾,我却不能。”陈长安低声道。
宋槐:“术业有专攻而已,也许他们的师父在这个领域教得早一些。”话音刚落,宋槐想到了什么,忙转身望向安星洋:“大公子。”
安星洋倒没有过多计较方才的事,听到宋槐叫他,很自然地上前一步抱拳行礼:“前辈有何指教?”
“我记得你们有个师父?”
“是。家师莫南,前些日子刚外出有事了。”安星洋回道。
宋槐:“可知道你们家师父师从何门么?”
安星洋道:“师父是终南山的道士,云游四方,因收了我们兄弟二人为徒而留宿我家。”
“终南山?”宋槐沉吟,继而道:“可知你家师父何日归来?”
安星洋摇头:“家师走时并没有留下话来。也许……要些时日。”
“哦,那就算了。”宋槐垂下眼睑,"回去以后,能带我们去你家师父的住处看看吗?"
安星洋犹豫了一下,倒是安星泽说道:"师父他老人家不准我们去他房间,他不在,我们溜进去他不会知道吧?"
“呃,”宋槐道:“我一个人去,他应该不会知道的。”
身后的血池还在翻涌,却没有血腥味飘上来。安星泽待红烟变淡,壮着胆子往上头凑。
宋槐冷眼看着他探头探脑,好奇地问:“你不怕么?”
安星泽一边往里边看一边回答他:“怕什么,我又不知道里头有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