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倒也没亲自盯。”
时踪倒也没隐瞒。他坐上座椅,伸出一只手撑起下颌,若有所思地看向贺真,“现在不愿意说也不要紧。我们还有一整晚的时间。”
贺真似乎有些惊讶。“今晚你打算住我这里?”
“嗯。”时踪道,“我已经洗过澡了。你自便。”
这话说得好像他是主人,贺真反倒成了客人似的。
贺真问他:“只有一张床,你打算睡哪儿?”
“不跟你一个小孩儿抢。”时踪道,“你睡吧。我坐这里看着你就行。
“我不是打算把结局设计成,男主发现在地狱受罚只是一场梦么?那我得设计他做梦时的肢体语言等等。
“我没法凭空设想,得找灵感,干脆来看看你的睡姿。所以你看,我今晚待在这里,这也是为了项目考虑。”
时踪最后补充的这段话,算是强行利用人设开启了一段红线剧情。
他担心系统像昨晚那样忽然驱逐自己离开。他得提前为自己找一个能留在这里的充分理由。
时踪成功了。
今晚他以不疯魔不成活、一心为了项目好的编剧人设守在男主房间的时候,系统并没有驱逐他。
另一边,贺真没料到的是,时踪说的“看”,还真是实实在在的“看”。
待他洗完澡擦了头躺上床,就发现时踪以一个懒懒散散的姿势坐在沙发椅上,一只手撑起下巴,就那么默默盯着自己。
故事里的编剧老师显得有些神经质,并且胡子拉碴的,看起来不仅不讲究,还显得有些颓丧。
可时踪本身的五官实在过于出色,以至于编剧老师身上出现了一种非常特别的气质。
月光照进来,把时踪的皮肤衬出了银白色。
他静静坐着,一双眼睛讳莫如深地打量着贺真,像个深夜潜入房间想吃人的、正在思考从哪里下口的漂亮精怪。
迎上贺真的目光,时踪淡淡一笑。“你就当我不存在。快睡吧。”
贺真:“……”
贺真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一言难尽。
但他很快还是闭上眼睡了。
这个人,居然从头到尾都表现得非常配合。
还真像是个很听“老师”话的18岁大一新生。
思及于此,时踪面上却是笑意全无,眼神也隐隐有些发寒。
他会忍不住想,贺真这样表现,是不是因为他想隐藏什么。
这一回,他会不会就是想害自己的凶手?
床上,闭上眼的贺真一开始并没有睡着。
被时踪这样盯着,他实在半点睡意都没有。
然而在时钟走至12点整的时候,在系统的操控下,跟昨晚一样,他眼皮一沉,不可遏制地睡了过去。
床对面的沙发椅上,时踪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贺真。
当时间走至12点10分,他看见贺真游魂一般地站了起来,然后睁开了眼睛。
可是他的眼睛显得非常空洞无神,走路的动作也非常僵硬,整个人像是化作了行尸走肉。
迈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,贺真睁着一双空洞的眼,走向了浴室。
时踪眯起眼睛,继而很快脱掉鞋,悄然跟了上去。
当时踪走至浴室口,正好看见贺真从洗手台下方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刀。
拎着这把刀,贺真一步步走向浴缸,接下来他打开淋浴喷头,脱起了衣服。
时踪不愿错过任何细节,他站在浴室门口,几乎不眨眼地盯着浴缸处正在发生的一幕——
滚烫的白色水雾蓦地腾起。
贺真有些木讷僵硬地在水雾中脱掉上衣。
水珠顺着他的头发、下颌、锁骨一路淌入肌理分明的腰腹,再把裤子一点点淋湿。
很快,贺真躬下身,把裤子也脱了,整个人赤裸如初生一般,以半仰着的姿势坐进了浴缸里。
接下来他拿起了刀。
右手握紧刀柄,他稳准狠地往左手手腕一砍,左手居然就被他那么砍了下来。
淌着血的断手被贺真的右手接住,紧接着他拎起它,随意往门口一甩,那只手便被扔出浴室门,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后落地,再滑入床底。
贺真从头到尾都如行尸走肉般面无表情。
他似乎没有意识,也根本感觉不到疼痛。
亲自切掉自己的左手后,他麻木地抬起握刀的右手,将刀刃放在了自己的耳朵上面。
浴缸里的水大概已蓄了三分之一,迅速被血水染红。
贺真赤身泡在水里,身体亦被染红,也就显得脸格外白,眼珠格外黑。
“哗啦”一声响,他割掉了自己的右耳,喷溅的血水总算将那张无暇的脸也染上红色。
如此,贺真浑身浴血,眼珠乌黑,而又面无表情,像极了从地狱来到人间的想要索命的厉鬼。
不过他索的是自己的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