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婉儿死,是系统最初的默认设定。
可如果换做另一个玩家死,那似乎就跟他贺真脱不了关系了。
五个玩家对他来说都是陌生人,死谁都一样,他不想贸然做出干涉。
月光低低垂下来,把贺真利剑一样的站姿勾出几分朦胧。
时踪打量着他,只把他刚才说的话信了一半。
贺真确实让时踪感到不太愉快。
但与此同时,他又生出了一点奇异的满足心理。
贺真才18岁,却能毫不犹豫推开一个向他求救的人的手。
这会让他觉得找到了同类般的存在。
当然,他们这种同类很难成为朋友。
因为他们利益至上,天生冷血,完全不会感情用事。
有共同利益的时候,他们可以是很亲密的战友。可一旦利益相悖,他们会毫不犹豫朝对方捅刀。
至少目前时踪是这么想的。
靠在秋千靠背上,把贺真的话只信了一半的时踪并未质疑他,只是毫不在意开口:“其实你没必要解释。我理解你的想法——
“姜婉儿如果死了,可以将罪过推给系统。但如果换一个人死,却就好像是被你弄死的。
“你会因此内疚。可你不想内疚,所以你没有管姜婉儿。
“这也没什么好指责的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,没有绝对的对或者错。”
沉默了一会儿,贺真道:“我只是不想干涉任何因果。我的想法很自私。”
“在我看来,这种想法只是很天真。既然活在这个世界上,谁能够独善其身,不沾染半点因果?”
听见时踪的回答,贺真目光变得有些深邃。
他问:“如果你是我,你会怎么做?”
在时踪看来,如果他遇到“姜婉儿”向自己求助,如果对方是一个聪明人,那他会帮的。
拉拢一个聪明的队友很重要。
至于会不会有其他人死,他才管不着。
卷入这场游戏,他只有一个目标,那就是赢。
游戏又不是他的设计的。
如果真有因果报应,那也算不到他头上。
失忆前的自己为什么会留下那样一张纸条,他丢失的过往去了哪里,他的来路又在何处,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……
所有疑问,他必须要赢下去,才能找到答案。
时踪抬起头,与夜空中的那轮明月遥遥对视,再道:“既然已经入局,既然已经摆脱不了因果,那干脆不要计算太多,凭心意做事就行。
“水已经浑了,再搅乱点,又还能坏到哪里去?”
贺真也在抬头看月亮。
听见时踪的话,也不知道想到什么,他勾起嘴角笑了笑。
片刻后他道:“你提的要求,周律对我们转达了。按周律的意思,他负责出钱、负责公会运营的一些支持事项,但他并不实际负责公会。
“所以,在我看来,你我二人需要争夺公会会长的位置。”
这话把时踪听笑了。“该不会你想让我认你当老大?”
“你不愿意?”
“不愿意。”
“那么你想当我的老大。”
贺真没有等到时踪的回答,于是又道,“那干脆来比赛吧。
“如果下次我们还在一个副本里,如果你的积分比我高,就算赢了我,我认你当老大。相反,如果你输了,你要认我当老大。”
在生死游戏里比积分?
好胜心这么强?
唔,这下倒是像个18岁的年轻人了。
时踪瞥他一眼。“你先在下个副本里活下来,再考虑比积分的事。”
贺真:“看来你答应了,那就说好了。”
时踪:“……”
在贺真还想开口前,时踪打断他。“你该走了。”
贺真走到他跟前。“留个联系方式。你手机号码多少?”
“打开旅游类APP,搜索‘迷藏客栈’,能看到前台电话。”
时踪扬声道,“左三丘,送客。”
五分钟后,左三丘将贺真送出民宿。
在那之前他回头瞄了时踪一眼,发现他板着脸,好像有点不爽。
嘶,贺真说了什么,居然能撕开他那张虚伪的温柔脸啊?
左三丘不敢多耽误,赶紧送贺真出了大门。
夜色渐深,客栈屋檐上的青瓦拢上了朦胧寒纱,不远外的黄霞湖水面波纹粼粼。
月光让这个夜晚变得格外美丽,也格外神秘。
民宿大门缓缓合上之际,贺真抬头,看向空中明亮的圆月。
左三丘关门的动作顿住,多瞧了他几眼。“学弟,你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看看月亮而已。”
“哦……”
学弟还是个文艺青年?
“已经没公交了,打车回去?”
“嗯,我叫了网约车。”
“好。那你先……等车看月亮,我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完,先进去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