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墅前有一片青草地。
草地上搭了个大棚子,即便是下雨天,小孩子们也能在户外玩耍。
这会儿就有不少宾客们带来的孩子在这里玩闹。
其中有个小女孩长得非常漂亮,穿着白色的裙子,像蝴蝶一样在草丛上翩翩起舞。
贺真向时踪指了一下她,介绍道:“那小姑娘就是贺茵,我大伯的老来得女。”
阴雨、旧式建筑、还有那鬼气森森的纸人、古怪的贺家三伯……
贺家之前给人的感觉非常阴沉。
贺茵显然冲淡了这种阴沉。
她笑容明媚,像能治愈这世间一切的天使。
空气似乎都因此变得热闹。
让时踪有些诧异的是,小姑娘穿着简简单单的公主白裙,也就是跑得欢快了些,但居然格外引人注意。
时踪先看到了她,这才注意到其他朝别墅大门走去的穿着打扮艳丽、气质华贵的众多宾客们。
怎么回事?明明他们身上的色彩要浓重鲜艳许多。
“这些客人把车停这边的,所以我们没遇见。”
时踪问他,“你怎么停那么远?”
贺真道:“我停车的地方离这里远,但离我的住处近,晚点带你过去。”
时踪捕捉到什么,问他:“该不会之前,你都不被允许来这一带?以所以你才养成了习惯。”
“嗯。”贺真道,“也没什么。不过是小时候不受爷爷奶奶待见。他们不待见我,我也不待见他们就是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“知道什么了?”
“知道我们之间的差别了。”
“什么差别?”
如果贺真换到自己的那个家庭里,他大概是不会像自己一样恨母亲的。
母亲不喜欢他,那他也就干脆无视她。
他不会做无谓的期许。
时踪想,所以自己之前分析得没错,明月时期的那个自己,不是想要的太少,而是想要的太多了。
不过转瞬他又想到——
贺真一直以来对人对事都抱着这个态度的话……
那个宋帝王呢?恐怕也差不多。
严苛的、丝毫人情不讲的宋帝王,应该还是想杀了自己。
——这一世的贺真呢?
他到底是怎么想的?
这些想法只在时踪脑中一闪即逝。
很快他就与贺真一起走到了别墅玄关处。
两人换了鞋,将伞交给佣人,即将往里走的时候,背后传来一声很甜腻的:“哥哥!”
时踪与贺真一起回头,这就又看到了那位很容易吸引人注意的贺茵。
她笑着朝贺真打了招呼,看上去简直元气满满、活力十足。
紧接着她就看向了时踪。“这位漂亮哥哥是——”
贺真介绍道:“这是我们学校的助教,算是我的老师。”
“哥哥的老师?那好厉害啊!”
贺茵拍手一笑,又多看了时踪几眼,朝他眨了一下眼睛,“漂亮哥哥,等我长大了,如果你还没有结婚的话,你娶我好不好呀?”
时踪淡淡笑着看向她道:“等你长大,我就老了。”
甭管他心里怎么想,在外人面前,他总是会表现得很温柔、很善解人意。
“才不会呢!我觉得刚刚好。那就说好了啊!”
贺茵刚说到这里,不远外有个妇人叫了她的名字:“茵茵,过来!”
那妇人是贺茵的母亲,视贺真为眼中钉,当然不希望他与贺茵走得太近。
贺茵朝母亲做了个鬼脸,又朝时踪与贺真抱歉一笑,还是朝自己的母亲跑过去了。
目送小姑娘跑远,时踪收回视线,发现身边的贺真站着不吭声,面部表情颇为严肃。
“这是怎么了?我们先去哪儿?”
“这栋别墅专门用于宴会,楼上都是休息厅。我们可以先上楼找一间空的休息厅待着。合适的话,也可以把祝霜桥叫过去聊聊。”
话到这里,贺真侧身与时踪擦肩而过,走到前方带起了路。
然而他身上的某种低气压,时踪仅仅是看着他的背影,都有所感觉。
走出十余台阶,时踪问他:“你该不会是那种……谁想娶你妹妹,需要经过你同意的那种哥哥吧?”
贺真驻足,回头看向他,眼眸很深很沉。“时踪你——”
时踪跟着他停下脚步,随即淡淡笑了笑,伸出手捏了一下他鬓角的头发。“小孩子的醋也吃?真行。”
贺真:“……”
时踪:“我好像也没有违反协议约定。”
贺真:“…………”
随意开了一句贺真的玩笑,来到二楼的时踪倚着栏杆往楼下前厅一望。
宾客们穿着华贵,衣香鬓影。
这里的情景与后园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。
时踪想起了三伯说过的话。
——如果今晚会死人,死的会是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