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踪:“……”
被叨叨烦了,时踪放下手机缩进被窝,意思是自己要睡觉了,让左三丘赶紧走。
左三丘倒是不放心,抱着电脑坐在了他旁边,打算一边核算客栈的账目,一边盯着时踪。
时踪问他:“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精力这么旺盛?”
左三丘打了个呵欠。“其实我还是有点困的。但必须得对账,马上就到去税务局报税的时间了。话说回来以前这些事情谁帮你做的啊?”
左三丘发现时踪没理自己,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过了一会儿,左三丘手上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,他发现时踪还在凝神思索,忍不住问:“老板,你在想什么?有什么是可以说出来,让下属我给你分忧解难的吗?”
“然后你就会让我给你涨工资?”
“嘿嘿嘿……你懂就好。”
时踪好笑地瞥一眼左三丘,随即倒是开了口。“只是难得遇上了一个连我都捉摸不透的人。他做的事情前后矛盾,我正着想、反着想,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逻辑来解释他的一系列行为。”
左三丘奇道:“那人是谁啊?”
时踪:“没谁。”
左三丘悻悻摸了一下鼻子,将电脑扣起来,开口道:“居然有你都想不通的逻辑?”
“嗯。”时踪很敷衍地回应。
他不该指望左三丘能分析出什么来。
哪知左三丘还真说了一句让他意想不到的话——
“你想不通他做事的逻辑,觉得他性格分裂、做事前后矛盾,于是就忍不住一直琢磨他。
“那么有没有可能,‘你琢磨他’这件事本身,就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呢?
“唔,那有没有这个人故意做了些迷惑性的事,就只是为了让你琢磨他而已?他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!”
时踪:“…………”
对于左三丘的话,时踪的第一反应是扯淡。
但细想之下,似乎这话也不是毫无逻辑。
如果顺着这个角度去想,如果贺真早就认识自己……
在《长命镇》张家药房那会儿,他知道我有能力靠自己逆天改命,所以他故意拒绝我了求助,并不是冷漠地送我去死,而只是为了……引起我的注意?
他想让我以为他是个冷心冷情的人,想让我以为他是我的同类?
只不过这种戏码他没法一直演下去。
于是在古堡第三扇门的小游戏里,他没忍住对自己说教、还讲起了大道理。
那才是他真实模样的一部分。
而他那副说教的模样,是我非常讨厌的……
他不想惹我讨厌,平时才收敛了些许吗?
他在装?
又或者,如果不用左三丘所谓的“他想引起我的注意”来草率地总结贺真这一系列行为。
那么也可能只是……他从前认识我,我们之间又有些纠葛,他不想我那么快认出他、想起他,所以伪装了一部分人格?
那么在刚才那场游戏里,他替自己去承受折磨,这件事又该怎么看?
那是他的本性还是伪装?
除此之外,其实还有一件事,是时踪没有想通的。
按道理来讲,贺真在进入《山海》副本之前,也应该从道具商店买下那样能帮人搜寻线索的道具卡。毕竟他又不缺积分。
如果他买了那样道具,两样绝世神兵都会被他掌握在手里,他会带领“海”阵营实现稳赢。
可他为什么没有?
他把积分花到哪儿去了?
后来时踪懒得琢磨了,把左三丘轰出卧室,闭上眼打算睡觉。
哪知房门很快就又被叩响。
左三丘的大嗓门隔着房门传来。“那个,老板啊,刚才贺真给我打了个电话。他说他离开游戏后,去处理了点家里面的事情,就没及时接到周律的电话,所以他才刚刚知道玩家离开副本有可能会身体不适……
“咳咳,他问我你怎么样,我顺口说你发烧了。他说他要过来看看,那个你……”
“我头疼。别让任何人进来。”
时踪想了想,加了一句捅左三丘心窝的话,“不然扣你工资。”
时踪渐渐睡了过去。
不过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,头也昏沉得厉害,以至于在感到有人进屋,还帮他不断更换着额头上的湿毛巾的时候,他连眼皮都懒得睁开。
他的梦也做得断断续续,且古怪离奇。
他梦见自己倒在一张床上,屋子里的环境熟悉而又陌生,从窗外透进来的光是离奇的暗红色,他像是处在某个异世界。
当时他似乎烧得要比现在严重多了。大概刚受了某种可怕的刑罚,他浑身剧痛,连昏迷的时候身体都在抽搐。
那个时候也有一个人将冰凉的毛巾放置在他滚烫的额头上,帮他掖了掖被子,再叹了一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