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是教人破除心魔的。
心魔都是外相,看破这一点,也就看到了如来的法身。
时踪故意曲解了这句话,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贺真一眼。“嗯。凡所有相,皆为虚妄……那你这副皮囊下面的真身,是什么呢?”
贺真对上他的目光。“我可不是什么如来。”
“哦。”时踪点点头,忽然问他,“你谈过恋爱吗?”
贺真几乎微怔。“……什么?”
“我感觉你在大学里应该挺受欢迎,收过不少情书?”
时踪道,“反正我不是很同意这些话。长着一张好皮囊,就该用来享乐,而不是让人破除心魔成佛用的。要不然人来这世上干嘛?就是来享受七情六欲的啊。”
贺真淡淡看他一眼。“所以你想谈恋爱?”
时踪摇头。“那倒不是。我只是举个例子,把我刚才话里的皮囊替换成金钱、权利、或者某方面的成就,也是一个道理。比如,我总感觉以前我在IT方面颇有建树。”
话到这里,时踪重新朝楼梯下走去。“我可能脑神经有问题,没什么爱不爱的想法。但你不一样,年纪轻轻,怎么跟老和尚似的?”
贺真:“……”
时踪自顾又道:“说起来,失忆后,我除了找回记忆,赢得游戏外,暂时没有什么人生目标……我没什么明确的情感感受,又没有味觉,其实确实过得挺无趣。那么要是偶尔享受一下由皮囊带来的乐趣,似乎也不错?”
皮囊带来的乐趣?他指的是什么?
脑部有问题,精神上感受不到谈恋爱的乐趣,所以难道他想试试纯粹身体上的享乐?
他是这个意思吗?
贺真:“…………”
好半天没听见贺真跟上来。
时踪驻足回头,发现他站在原地盯着自己不动。
时踪有点不耐烦了,语气不善道:“你又怎么了?”
时踪在其他人面前装出来的温柔表象几乎天衣无缝。
但贺真总觉得,他在自己面前很多时候连装都懒得装。
再瞥了时踪一眼,贺真抬步走到他身边,面无表情道:“没什么。只是……你就这么把你作为胜利方得来的情报告诉我了?”
“阵营战早就结束了。现在我们需要共同找到真相。再说,事实证明,告诉你的收益,比不告诉你大。”
时踪对他道,“只是……年纪轻轻读那么多佛经干什么?你真的很奇怪。”
语毕,也不管贺真的反应,时踪面朝前方继续下楼了。
山与海,岑千山与梁雨嫣,佛与魔……
山杀死了海,海淹没了山,是不是也可以对应佛与魔的关系?
时踪在心里把副本的元素顺了一遍,不由想——
难道这古堡,寓意着佛与魔对欲界众生的信仰争夺战?
岑千山想要脱离六道。
怎么脱离六道?证道成佛就是一条路。
但是魔不愿意让他这么做。
古堡的主人难道是波旬?
两分钟后,时踪与贺真来到一楼。
一楼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来得空旷。这里不再有走廊,有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、可谓一无所有的大厅。
大厅分为了两个颜色,其中一半的墙壁、天花板、地板全是漆黑一片,另一半则都是白色。
白色的那部分大厅上有一扇打开的门,门外有路,不知通往何方,左三丘他们都不在这里,应该是从这条路出去了。
黑色的那部分大厅上有另一扇门。
门上疑似有简单的机关。
门是透明的,可以发现外面也近似漆黑一片,偶尔会看见更深的阴影从那里经过,竟像是某种精怪。
时踪走近了看,忽然面前就出现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,紧接着眼睛上移,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可怕的獠牙,那獠牙森然雪亮,上面还不断往下滴着涎液,像是随时想冲进来吃人。
看这情况,这扇门外有非常多的精怪,但是顾及着这扇门上的某种力量,它们并没有贸然靠近,更没有闯进来。
很快就把古堡第一层的情况打量完毕,时踪与贺真一致走向了白色那半大厅的门。
门外是山路。
之前住在五楼的时候,时踪往窗外看,就能看见一部分山,以及一部分海。
现在门外的情况和他在五楼所见的情况是吻合的——
古堡建在半山腰上,山脚下就是海。
沿着山路走出几步,时踪往回看,能看到通体漆黑的古堡伫立在这里,就像一把高悬的利剑直耸入云。
再继续往前看,会发现上山的山路没多远就没入了缭绕不散的云雾间。
整个山顶都藏在了白云深处,当时踪想继续往山上走的时候,他收到了系统发来的【前方属于不可探查范围】的提示,于是只能和贺真往山下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