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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一(194)

“今天是不是要爬山?”

“不会吧?那不得热死?”

“下午好玩!下午去漂流!可以玩水。”

“好耶!”

……

此时的林唯一还躺在手术床上,这场心脏移植手术因为太过艰难复杂,足足进行了七个多小时,一直到早上九点多才结束。

邵骏疲惫地离开手术室,看到门外等候着许多人,他看向林海东和邹敏,摘下口罩,露出一个笑,说:“手术成功了。”

一夜未眠的林海东和邹敏听闻喜讯,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,紧紧地拥抱在一起,单文晖、王胜、华庆国等人也是热泪盈眶,互相击拳庆祝。

这是一块压在他们心头的沉重巨石,终于,巨石松动,尘埃落定。

那颗鲜活的心脏被移植到林唯一的胸腔里,连接上他的血管,血液在血管中流动,心脏重新跳动起来,扑通,扑通,扑通……规律而有力,它恢复了它该有的工作机理,满足着林唯一的生命需求,还不会产生让人苦恼的排异反应,这,真的是一颗天选之心。

手术室外是一片喜悦的海洋,而在同一栋大楼的四楼病房,却是另一幅景象。

攸晴已经从昏迷中醒来,俞红守在她身边,担忧地看着她。

床上的女孩神情呆滞,机械地眨动着眼睛,自从听说换心手术在几个小时前就已开始,她便再也没说过话。

单文晖来到病房,俞红转头看向他,问:“怎么样了?”

单文晖说:“手术成功,林唯一没事了。”

听到这句话,攸晴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,俞红代她提问:“那……林余之呢?”

“死了。”单文晖说,“一点多就死了,他的心脏要先取出来,才能移植给林唯一。”

俞红没见过林余之,还不知道他的样子,纠结地问:“可他……是活的呀,活体取心吗?”

单文晖说:“用了麻药的,他走的时候并不痛苦,王胜说,他要是活着,才是真痛苦。”

攸晴还是没有反应,依旧呆呆地躺在床上,连哭都没哭。

刚刚过去的那一晚,她哭了太多次,已经哭累了。

她想,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,林余之活着的确很痛苦,死掉了也是一种解脱,就当是命运的安排吧。

可是,可是……她都没有好好地和林朗告个别,他就这么走了,把她丢下了。以后,她再也见不到他,即使林唯一还活着,长着一张和林朗一模一样的脸庞,林朗都不在了,不在了……

攸晴出院时,林唯一还没苏醒。

这个情况比较特殊,让医生们百思不得其解,林唯一的心脏移植绝对算得上成功,那颗心脏已经工作得很起劲,但他就是醒不过来,陷入了长时间的昏睡。

因为他曾经有过昏迷数日又突然醒转的病史,林海东和邹敏就没有太焦虑,他们准备让林唯一在虹城休养一周,等到情况稳定,再把他转院回彦城。

离开五院前,攸晴去病房探望林唯一。

他安静地睡在病床上,口鼻处罩着氧气面罩,长发披散在肩头,身上是条纹病号服,手背上挂着点滴。

他还是那么苍白消瘦,眉眼精致,只是那嘴唇有点不一样了,攸晴探身细看,那原本微微发紫的嘴唇,现在变得红润许多,攸晴小声说:“以后,形容你好看的成语,是不是可以多一个‘唇红齿白’?以前,应该没人敢这么夸你。”

林唯一没有任何回应,攸晴在他身边坐下,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她看着林唯一,看着看着,又想哭了,抬手捂住嘴,强硬地忍住眼泪。

“你会想他吗?”攸晴抽了几下鼻子,又抬眸去看他,“林唯一,你真的那么讨厌林朗吗?讨厌到……要让他消失,你明明说过愿意和他共存的,为什么要反悔?就因为他长得丑吗?”

“这应该,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。”攸晴说,“林唯一,我以后再也不会来见你了,我受不了的,见到你,我就会想到他。”

“我很想他,我会永远记得他。”

攸晴站起身,伸出手,用食指轻轻地触碰林唯一的左心房,那里还裹着绷带,她说,“好好活下去吧,林唯一,你一定要长命百岁,不要辜负林朗送给你的礼物。”

说完这些话,攸晴就头也不回地离开病房,坐上俞红的车,和她一起返回彦城。

——

林海东没有为林余之举办葬礼,只在七月中旬,一个下着雨的午后,亲手捧着林余之的骨灰盒,来到公墓将他安葬。

墓碑上没有照片,没有立碑人,只有林余之的名字,还有他的生卒年月日。

林海东撑着伞在墓前站了一会儿,叹了口气,转身下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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