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句话时,林朗都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。
五月初的那几天,林唯一和林朗都处在被袭击后的昏迷阶段,五天五夜。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一种状况,非常特殊,就是在这么特殊的情况下,那个“孩子”的脑电波波动了好几天,这说明什么?
林朗看着纸上罗列出来的七个问题,提起笔,写下最后的那一个:
8、我,会是那个“孩子”吗?
写完后,他又看了几遍,终是叹了口气,把白纸塞进碎纸机,“咔咔咔”地绞得粉碎。
林朗起身走到窗边,拉开窗帘往外看,月亮静静地挂在天边,别墅区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,初夏季节,有成群的小虫子在路灯下飞舞,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。
他想起自己曾经对林唯一说过的几句话:
——我实在找不到让自己消失的方式,如果我能找到,只留一个你,消失一个我,那我一定会去做。
——我相信存在即合理,我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,也不会无声无息地消失。我的存在必定有某种特殊的意义,当有一天,我完成了某个未知的使命,也许,我就会自动消失。
现在,那个方式、那个使命,是不是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?
林朗伸手按在玻璃上,看着镜面上映照出的年轻男人的脸庞,长发披肩,面色苍白,一双眼睛却是平静如水,像是已经做好了某个决定。
林朗觉得,到了这种时候,已经没什么事需要他操心了,只要等林海东把人找到就行。
是死是活,一刀切下去,答案自然会揭晓。
不过,在那之前,他还有一个小小的心愿,临时产生的心愿——他想去杨山,想回老宅,想看看“自己”曾经生活过的地方。
如果能在消失前看一下“自己”的身体,就更好了。
这是两个很难达成的心愿,相比起来,前者还容易些。
林朗琢磨了一会儿,决定找攸晴帮忙,拿起手机就拨出一通语音电话。
攸晴很快接起,语声雀跃:“喂,林唯一?”
林朗说:“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,但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原因,你愿意帮我吗?”
“我在吃东西。”攸晴故意吧唧嘴,说了句奇怪的话。
林朗顺着问:“吃什么?”
攸晴说:“唔……有点饿,就去买了点关东煮,贡丸和甜不辣。”
“噗。”林朗一下子就笑场了,几乎要忘掉那些烦恼,笑着说,“你怎么不买烤肠和玉米棒呢?”
电话里的攸晴变得更加快乐:“什么事呀?你说就行了呗,我肯定会帮你啊!”
林朗说:“明天,林唯一会去学校,你……”
他压低声音把计划说完,攸晴听懂了,说:“没问题,交给我吧。那个……林唯一不是休长假了吗?学校里的人都在传,说他要去做移植手术了,我都不敢去问他,真的假的呀?”
林朗说:“真的,只是手术要延后几天,肯定会做。”
攸晴心花怒放:“太棒了!他终于想通了!做完手术身体就好了呀,再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了!”
“对,没错。”林朗心中漫上一层苦涩,低声说,“做完手术,一切都会变好的。”
作者有话说:
第42章 、邀约
为了做手术, 林唯一向学校请了长假,原本不用再回校上课,也不用参加这个学期的期末考, 可现在大姨的追悼会已经结束, 他的手术又延迟, 时间还不确定,他待在家里十分无聊,就决定回校上课。
能不能参加考试就随缘吧,反正写卷子的人又不是他。
这天是周五,林唯一在彦大停车场下车, 顶着烈日向教学楼走去。王胜陪在他身边,手里撑着一把黑色大伞,帮他遮挡太阳。
天气越来越热,白天气温直窜35度, 林唯一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和牛仔长裤,散在肩上的长发像块围巾, 脖子都被捂出汗了, 却不能像女生们那样扎个辫子, 让他很是烦躁。
他的头上其实不止那一道疤, 接近脖子的地方也有, 这才是他不能剪短发的真正原因。如果他像攸晴那样扎个马尾辫, 后脑勺下方的疤痕会露得更明显, 所以,林唯一一直留着过肩长发,脑后扎揪揪是为了挡头顶的疤, 剩下的头发垂在肩上, 则是为了挡住靠近脖子的那道疤。
有个人悄悄走到林唯一身后, 他听到了脚步声,却没听到王胜去呵斥对方,心里已经有了答案。
果然,那个人拍拍他的肩,元气满满地喊:“嘿!林唯一!你怎么来学校啦?”
林唯一转过头来看她,十来天没联系,攸晴还是老样子,齐刘海,马尾辫,穿着倒是有点变化,没再穿T恤牛仔裤,而是穿着一条湖蓝色的无袖连衣裙。她怀里抱着一本英语书,锁骨清晰,手臂纤瘦,如果忽略掉背后那只挂着小猪玩偶的灰色书包,倒也算是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