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雏菊(45)
是苏强坚持让她去读书,才有了现在——
从来不知道少年宫是什么的小姑娘,走了出去,和摇号上学,从小就知道少年宫的同学们一样,平等。
苏强找到红花油之后,蹲下身,把苏秒的裤子卷起来,卷到膝盖以上,看着她膝盖一片通红,不由地心疼她,“这个苏时,下脚这么重。他就是义务教育没把他教好,爸爸也有责任,一边让你妈妈惯着他,一边又心软,没有下狠手教育他,才养出他现在的性格。你也别听他的,说什么读书没有用,爸爸小学毕业,没有什么文化,但爸爸知道,对于现在的女孩子而言,已经过了嫁人生孩子的年代。最重要的事情是从来不是依靠男人有一个家庭,靠婚姻改变命运是不可行的,只有读书,拼事业,自己成为自己的底气,才是真的改变命运,明白吗?”
苏强在手上抹上红花油,搓热手掌心,随后在苏秒的膝盖上按摩打圈:“秒秒,不论任何人,都不应该成为你往前走的绊脚石,你亲弟弟也不行。我知道你一直嫌弃你和他住在一起,之前是爸爸手里没钱,有工资也都会给你妈妈上交,今天这件事,等她回来,我和她说,给你重新弄一个房间,自己住。”
他们家的家庭关系是女强男弱,虽然是苏强在外面挣钱,但家里做主的人,从来都是张守珍,她是妈妈,却是更重男轻女的那一个。苏强尊重张守珍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最后吃苦更多的,反而是苏秒。想到这儿,苏秒低着头,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。
苏强抬头,看到苏秒哭了,抬起手指给她擦眼泪:“秒秒,这么多年,委屈你了。”
其实从小到大,苏强也不是没有站在她这边,只不过,他更怕张守珍,也更听张守珍的话,这句话,她是听着好听,也没有当成是自己救命稻草,然后就兴奋地不知道天高地厚。
晚上张守珍回到家,苏强和她说了白天姐弟俩的事情,张守珍听到了,啧了一声,也没当回事:“姐弟俩打闹算什么大事啊?都是亲姐弟,谁会记谁的仇,再加上秒秒也是,小时打游戏,她就让他玩,小时还小,正是玩的年纪,你不让他打游戏,让他去干什么?”
苏强听到这话哎了一声:“小时已经上初中了,不小了。秒秒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,已经跟着我帮忙去给顾客送西瓜了。”
张守珍不以为然,“谁小时候不帮忙,我小的时候经常跟着我爸在地里绑稻草人,收玉米。”
苏秒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,听着房间外面传来的张守珍和苏强的谈话,捏着笔杆的力道加重。
她知道,还会是这样的结果的。
她迷茫地看着四周的环境,一个小小的房间,装不下大梦想,换成了一个平凡的,求生活,求自在的小梦想,墙壁上挂着她从小到大的金色的奖状,装点了整个墙面,可是,这也没有保证,她的未来就此顺遂了。她脑海中想起周齐宴那句话,原本是安慰江淳的,可是她现在依然从中感受到了力量——我希望你在荒原里找到太阳,而不是只看向自己身后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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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庆节过后,回到学校,一切又像之前一样按部就班起来,龙城十月份的天气不似八月蒸笼,惹得少男少女脸上发烫,后背流汗,但有一句老话说,“春乏秋困夏打盹”,过了夏打盹就是秋困。
下午第一堂课,班里同学齐刷刷的倒了一片,苏秒用清凉油涂在手指,随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,刚才,差一点就睡着了。
她转头看周齐宴,只见他岿然不动,稳如泰山,完全没有一丝丝的困意,认识这么久以来,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在课上睡过一次,课下更别提了,随即他就听到周齐宴问她:“你每天晚上学到几点睡的?”
苏秒有点不太确信,周齐宴是在问她,但好像,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对她说的话也越来越多了。
“晚上一点多。”
她后半句不确认要不要说,有的时候会熬到两三点,但也只是偶尔。
“高效率会比熬时间回报率高。”
周齐宴用手指敲了敲课桌,随后翻了页,“只是建议。”
“相同的时间能做的事情,不用双倍时间做。”
听完周齐宴这话,苏秒侧过头看他,咬了下嘴唇:“有没有一种可能是——”
周齐宴:“什么?”
苏秒说:“有的人三秒钟能做出一个选择题,而有的人一分钟才能做的出,或者更久。”
周齐宴皱眉,随后笑了声:“求解吗?”
求解吗?
他,把和她聊天当做是解方程吗?
汗!
苏秒悄悄在心里嘀咕,随后顺着周齐宴的话问:“怎么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