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的一声。

匕首被姜予笙挥落在地。

姜予笙眼泪滚落下来，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，“治不好就不要治了啊，治不好就不治了，不治了行吗……”

姜予笙扑过去抱住他，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，声音哭得抽噎，“不治了，我不让你治了，再也不让你治了！”

余斯宴忽然被她抱住，怔了一瞬。

看着姜予笙在他怀里哭得肩膀颤动，他忍不住用力回抱住她，声音暗哑，“别哭啊笙笙……别哭啊宝宝……”

姜予笙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，双手抱着他的腰，额头埋在男人胸前，灼烫的泪光打湿他的白衬衫。

自从余斯宴回来后，她还没有好好跟他说过话，好像把这些天积攒的眼泪全都哭了出来。

余斯宴就那么紧紧抱着她，手掌在她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抚着。

安静的房间里，匕首掉落在地上，姜予笙扑在男人怀里哭得泣不成声，他手臂还往外渗着鲜血，场面混乱又血腥。

可是，男人轻抚她后背的动作，温柔得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贝。

终于，姜予笙渐渐止了哭声，啜泣着从余斯宴怀里起来，着急地拉起他的手臂想给他止血包扎伤口，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圈，没找到医药箱。

“你每次都不止血吗？”她鼻尖发红，低着头不看他，声音却明显听得出还带着哭腔。

“我……”余斯宴刚说了一个字，忽然被姜予笙拉着往外走。

姜予笙把他拉到自己卧室，把他按在床上，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。

她蹲在他面前，低着脑袋给他止血包扎。

余斯宴很少被她这么照顾，情不自禁盯着她柔软的发顶看了一会儿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看自己，“怎么一直不看我……”

话还未说完，就看见她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。

余斯宴心脏陡然紧缩了一下，又闷又痛，他抬起左手，拇指指腹在她眼角轻轻拭去泪痕。

啪的一巴掌。

姜予笙凶巴巴把他的手拍下来，又红又肿的眼睛瞪过去，“还没包扎好，别乱动。”

他委屈，“你包扎的是右手，我用左手给你擦眼泪，这也不行啊？”

“那也不准乱动。”

他更委屈，“哦。”

消毒止血又上了药，姜予笙给他缠上绷带。

她低头看男人手臂上错乱的伤痕，纤白柔软的指尖轻轻触碰着纱布边缘，声音很轻很低，“余斯宴，你没死，你能平安回来，我就已经很开心了。”

余斯宴呼吸一顿，将她拉起来，让她看着自己，“笙笙，你刚才……说什么？”

姜予笙移开视线，不想与他对视。

他就那么看着她，不急也不催促。

沉默了片刻，姜予笙终究还是向男人看了过去，目光与他直视，语气绵软地再次重复了一遍，“你没死，你能平安回来，我就已经很开心了。”

余斯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，眼神黑而深，忽然，他用力将她抱进怀里，漂亮的桃花眼里漾出缱绻深情。

曾经，姜予笙大概恨他恨得希望他马上死掉。

现在，她不希望他死了，他真的好开心。

她不想让他死，只这一点，他就好开心。

姜予笙怕他的伤口崩开再流血，让他赶紧松开自己。

他坐在床边。

姜予笙站在他面前，低头看着他，眼眸湿漉漉沾着水汽，“你不在的这些天，我每天都很害怕，害怕你真的会死掉……你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好了，真的。”

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，好不容易被奶奶收养，还没成年就亲眼看着奶奶离她而去。

她真的很害怕面对亲人的离世。

在余斯宴生死未卜的时候，她有自责，有恐慌，并没有因为摆脱了他而觉得轻松，更何况，余斯宴还是为了救她才……

“我还想起了我们以前的事情，想起我们怎么谈恋爱怎么结的婚，我以前真的真的很喜欢你，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……我后来失去了两年记忆，是你想跟我重新开始，想让我重新爱上你，是吗？”

余斯宴牵住她的手，语气透着慌乱，“对不起，我不该……”

姜予笙苦笑了一声，“你是该跟我说对不起，你怎么确定以前那些记忆，和你有关的每一件事，我都想忘记？我爱你的时候，我们相爱的时候，每一时每一刻我都很开心，我也不想忘记。”

那是她第一次谈恋爱，心好像被装得满满的，满心满眼都是他，也被他疼着，被他爱着。

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爱情的滋味。

余斯宴神色有片刻的怔忪，漆黑的眼眸异常幽深。

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，眸底蒸腾出炙热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