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偏沦陷(79)
他余光扫了眼小姑娘,以为能从她脸上看出至少那么一分嫌弃。
嫌他玩世不恭,嫌他无恶不作,嫌他死性难改……
就跟学校那群人一样,那样地看他。
最好,从此之后划清界限,离他远远的。
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,沈辞的心脏却像是被一根刺穿透了似的,敲骨吸髓地疼。
——然而并没有。
小姑娘只是微微蹙着秀眉,手臂伸过来,手指碰了碰他的下颌,触到那枚创口贴,指尖轻颤。
半晌,她在手机上打字:疼吗?
沈辞微怔,没有说话。
路桑继续打字:你身上还有别的伤吗?
沈辞愣了瞬。
以前他受伤,兄弟们也不是没有关心过,只不过那种那种关心只停留在“战绩”,在他们眼里,打架受伤是家常便饭,添了疤还会欣然喝彩,这是男人荣誉的徽章。
从来不会有人问他过得开不开心,受伤了疼不疼。
心脏处像有什么在融化,暖融融的。
他舔了下唇,这次轻勾起宠溺的笑:“没什么。快吃吧,一会儿我送你回家。”
路桑点点头,嘴角抿着温软的弧度。
咬了口烤鸡翅,腮帮子微微鼓起来,像一只乖巧的小仓鼠。
—
周末,路桑和顾浅月又一起去了趟影楼。
拍完写真还没结束,后期还要修片、冲印和制作相册,耗时挺长,直到今天成品才算完成了。
在助理的带领下,她们拿到东西。
顾浅月出门前水喝多了,去了趟洗手间,路桑在侧厅等待。
忽然听到正厅门口传来不小的动静,好几个工作人员整齐划一地站在那。
紧接着就看到经理带领着几个人进来,中年男人西装革履,五官周正,戴着一副儒雅的金丝边眼镜。
路桑瞧着那眉眼,有几分眼熟。
中年男人臂上还挽了个姿色漂亮的女人,旁边跟了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,看样子应当是他们的儿子。
路桑正准备收回视线,大门又有人走进来。
少年肩宽腿长,清瘦挺拔,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,工装裤显得一双腿修长利落。
眉眼冷淡疏离,浑身透着拒人千里的桀骜尖锐。
路桑惊讶了瞬。
那个人是沈辞。
他抄着裤兜跟在身后,看起来跟前面三个人格格不入。
不像一家人。
直到那个小男孩喊了少年一声哥哥,才确信他们是一家四口。
沈辞掀了掀眼皮,对小男孩的亲近置之不理。
一双桃花眼充满了戾气冷漠。
—
会员制独立卫生间。
张菀出来洗手,余光瞥到一抹黑色的欣长身影。
少年立在洗手台上,身型轮廓都非常有型。
标准的倒三角身材,属于清瘦有肉那种类型。
张菀没忍住多看了会儿,艳丽的指甲悄然捻开开衫最上面那枚的扣子。
里面的旗袍是经过改装的,幽深的弧线诱人。
她摇曳身姿地上前洗手,抬眸发现少年没走。
长腿微屈,懒洋洋倚在墙上,长指夹着一根烟。
耳钉折射出冷感的光,五官凛冽又勾人。
纵使沈临舟到了这个年纪,精力也恐怖得惊人。虽然脾气差了点,但在床上总能让她死去活来,也因为这个原因,她对他死心塌地这么多年。
镜子里少年腰臀劲瘦,年轻蓬勃,透着点痞坏。
不愧是沈临舟的种。
尚且是高中生就这么招人,以后还得了?
张菀眼神里藏着贪婪,忍不住多瞥了几眼。
她暗自舔了下唇,对着镜子补妆。
转身微笑地问候:“阿辞,你冷不冷啊。”
“阿辞是你叫的吗?”沈辞冷冷抬眼。
张菀置若罔闻,继续用掐着似水的嗓音说:“天凉了,要记得多穿点,我好歹算你半个妈,改天让人给你定制几套。”
张菀伸手想整理一下他的衣领,沈辞抬手冷漠地挥开。
一截烟灰掉在地上,居高临下的,他唇角勾起讥讽的笑,“你说沈临舟要是知道他包养的小三意图勾引他儿子,他会怎么做?”
张菀缩了下瞳孔,“包养”这个词实在刺痛。
沈辞的母亲生病后,沈临舟和她的婚姻就名存实亡。她靠着各种手段挤进沈宅,纵使她给沈临舟生了儿子又怎么样,沈家始终不肯承认她。
沈临舟一日没离婚,她就永远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第三者。
如果让沈临舟知道,她在他眼皮子底下觊觎他儿子。
沈临舟那个可怕的男人会让她死得很惨。
张菀咽了下喉,心虚后怕地微笑:“阿辞,你怎么能这么想呢——”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心思。”沈辞说:“要么带着你的儿子滚出沈家,要么别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乱晃,我嫌脏。否则,一旦让我抓到你的把柄,就不只是扫地出门这么简单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