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偏沦陷(164)
西装上捏着一只细白的小手。
路桑的小腹里像有一只手在捏绞,疼得她大气不敢喘,连声音也轻飘飘的。
沈辞低着头,把耳朵凑到她唇边才听清:
“阿辞,我不想去医院……”
路桑不喜欢医院,甚至可以称得上害怕。
外婆生病那段时间,她每天都是三点一线的生活,医院、学校和那个勉强称得上“家”的住所。
可惜,再好的医疗资源也没能把希望延续,外婆日渐消瘦,备受肾透析的煎熬,为了不让她的小孙女担心,还要挤出慈和的笑容,安慰路桑说:囡囡,没事的。
路桑人前也一直表现出很坚强的一面,然后藏在医院走廊悄悄抹眼泪。
最终仍旧逃不过黑发人送白发人,还是两次。
医院承载了她太多不美好的回忆,这也是路桑为什么选择在诊所工作的主要原因。
“好,我们不去医院了。”
沈辞吩咐特助往家里开,打了个电话让私人医生赶过来。
他把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,掌心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脸蛋。
路桑明显感觉到他手掌在发抖。
她往他怀里缩了些,依赖地蹭了蹭,像是一种安抚。
很快到了住宅。
沈辞抱着她上了楼,放进被窝里。
她轻得像团棉花。
私人医生资历颇深,检查完路桑的身体状况,最后得出结论。
体质偏寒,导致经期失调,伴随轻微的胃病,机体功能紊乱,引发痛经和低烧。
他抓了些处方药,还配了些调理身体的中药,床边挂了两瓶药水。
观察病人情况,换药,取针管……这些都是他要亲力亲为的事情,别人做他不放心。
送走医生后,沈辞坐在旁边,视线落在女人身上。
瞳孔很深。
他记得路桑的外公当过酒店的厨师,两个老人家在吃穿方面都很讲究,更是把路桑视为珍宝,把小姑娘养的白白嫩嫩,健健康康。
体质偏寒,经期失调,胃病……一个个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词,像针一样稳稳地扎在心脏。
他好像看到了小姑娘在M国度过的那些年——
刚开始去M国时,她因为结巴,在与人交流时诸多不便,遭受到的歧视也数不胜数。
她性情敏感,每天都在为外婆的病情担忧,茶饭不思,还是个小哭包,说不定时常藏在被窝里悄悄抹眼泪。
外婆去世后,她每天不是泡在成堆的医学书里,就是待在实验室,以此来麻木自己。
她找了个兼职,在酒店后厨洗碗,那双被外公外婆教养得细白的手,时常浸在冷水里,被冻得发红。
……
那些悲伤的、痛苦的、孤立无援的日子都是她一个人咬牙坚持。
沈辞按了按眉角,胸口一阵阵发疼。
“阿辞……”她现在发着烧,意识模模糊糊,睫毛眨了眨,眼神迷蒙,只是凭着本能说:“我想喝水。”
“好。”沈辞往杯子里倒了杯水,尝了口温度,才喂到她嘴边。
路桑是躺着的姿势,手上还挂着点滴,喝水不方便。
沈辞便自己喝了口,贴着她的唇瓣,一点点渡进去。
可他却不满足于此。
舌尖摩挲着她的贝齿,温柔地舔舐她发干的唇瓣,流连在她发热的脸颊。
她白皙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水。
“先生,粥熬好——”王嫂端着虾仁粥进来,止步在门口,未说完的话卡在喉头。
男人以虔诚的姿态,跪伏在床边,吻在女人薄薄的眼皮上。
缠绵地,温柔地,病态地安抚她。
王嫂印象中的沈先生克制,凶冷,雷厉风行。
她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沈辞。
她把虾仁粥放下后,安静地合上了门。
路桑吃过药,睡得昏昏沉沉。
夜半时分,她周身出了不少汗,贴身衣服都湿透了,有人在帮她换。
她眼皮一睁一阖,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脸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清醒过来。
腰上紧紧箍着一只手,沈辞就躺在她旁边。
距离贴得很近,他眼睛闭着,在睡觉。
路桑维持着这个姿势,有点不舒服,就轻轻转了个身。
旁边的支架上吊着两个空了的瓶子。
路桑脑子里的记忆一点点涌现出来,她在拍卖会上体力不支突然晕倒,然后沈辞带她回了住宅……
她下意识低头,身上的旗袍已经被人换成了棉质的睡裙。
窗帘是关着的,只有缝隙隐隐透出一点光,路桑想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,却被男人重新揽进怀里。
他掰正她的肩膀,把脑袋埋在她的脖颈。
今天的沈辞好像格外黏人。
“好点没。”半晌,男人低哑的嗓音问。
“嗯。”路桑推了下他,轻声说,“你怎么跟我睡一块了,不怕我把感冒传染给你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