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偏沦陷(11)
教室里其他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,好几个女生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。
路桑原本处于半梦半醒之间,忽然手臂触到一摊水润。
她张开眼,看到水杯倒了,而桌子上还放着她的画稿。
顿时警铃大作,抽出纸巾抢救,可已然晚了,画稿上洇湿一片,线条模糊得不成样子。
熬了一整晚的画稿毁于一旦。
胖子看着这一幕,啧啧几声,辞哥闯祸了。
转学生怕是要哭鼻子咯。
抬头便见沈辞把打火机扔给他。
始作俑者也没打游戏了,环着手臂,懒洋洋靠在椅背上,掀起眼皮看旁边的人忙活。
他薄唇抿着,神情淡漠,没有丝毫歉意。
尤其是他眉骨那还添了一道伤,是昨天晚上沈临舟用皮带抽的,映在冷白肌肤上,像一点朱砂,透着股恣意随性,桀骜不驯。
才一晚上没变,他身上那股气场又冷淡尖锐了些。
路桑抿着唇,视线在沈辞脸上停留了几瞬,眉眼始终温和着。
画稿晾在一边,然后扯出几张纸巾,把不小心溅到沈辞桌子上的水也给擦干净了。
换做一般女生肯定会埋怨沈辞的不小心,甚至是哭鼻子。
可路桑不仅没生气,还把他桌子上的水擦干净。
她低着头,露出一截洁白脆弱的颈,捏着纸巾的手指纤弱无骨,不愧是被江南养出来的小美人。
连脾气也好得没话说。
没人留意到沈辞的喉结,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下。
课间,路桑去洗手间洗手,听到隔间里传出女生的八卦和笑声:
“我算是知道沈大佬为什么容忍那转学生坐他旁边了,捉弄她呗哈哈哈。”
“我敢打赌,转学生在他旁边绝对待不了三天,谁受得了沈辞那臭脾气。”
“而且你们有没有看到沈大佬身上的痕迹?”
“眉骨上的伤啊?那群人打架不是家常便饭嘛,我倒觉得更野性更帅气了。”
“收起你的花痴吧,我说的是脖子上,像是女人用指甲抓的。”
“啧,又野又浪,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。”
路桑睫毛安静垂着,沉默洗完手,离开了洗手间。
—
下午放学。
路桑回家后才知道小表姐的感冒加重了,住了一天院。
她把书包放下后,打车前往医院。
路桑乘扶梯来到四楼,她第一次来这个医院,按照手机上表姐给的提示,寻找病房的位置。
长廊上人很多,她忽然瞥到一个眼熟的身影。
男生一米八几的高个子,休闲裤是黑色的,一双长腿在人群中很惹眼。
脸上戴着口罩,藏匿于碎发间的眉眼,漆黑深邃。
即便如此,路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。
她跟了过去,看着他走进一个科室。
透过门缝看进去,沈辞坐在医生对面,摘下口罩后,把手上的片子递过去。
医生扶着眼镜,认真说:“手臂恢复得不错,但还是要多注重肌肉训练和关节活动度的训练……”
有个推着输液车经过的病人经过,路桑避让了下,后面的谈话都没听清。
骨科诊室的门打开,路桑心虚地转过身,明知道这样跟踪别人不太好,还是忍不住跟了上来。
她藏在角落,沈辞并没有发现她,而是朝相反的方向离开了。
总算找到小表姐的病房,床上的人吓了一跳。
路桑见她穿着病号服,却翘着二郎腿,喝奶茶耍手机的样子,懵了瞬,这哪像重病啊,简直像来度假的。
顾浅月说,她下午就好多了,病了后全家上下都伺候着,吴女士更是“鞍前马后”,这不回家给她熬鸡汤去了。
于是顾浅月病上“瘾”了,还想多装会儿。
路桑抿唇笑。
“桑桑,我想吃糖炒栗子。”顾浅月扯着她的袖子撒娇。
路桑温软地点头,去买东西去了。
医院大楼附近就有卖各种小吃的,路桑踩着台阶而下,忽然脚步顿住。
不远处的公园长椅上坐着一个男生。
他敞开双腿,懒散地坐在那儿,捏着薄薄的手机看,依旧戴着鸭舌帽,只是没戴口罩,露出半张冷隽的脸。
下颌扯出流畅的线条,眉宇微蹙着,始终萦绕着一丝冷戾和不耐,看起来心情不太好。
通话记录有几个未接来电,是沈父的,他刚才按捺住烦躁,拨了通回电。
电话里盛气凌人,无非就那几句话,骂他不听管教,是白眼狼和败家子,全身上下没一点像他,最后还中气十足地骂了声“狗东西!”
沈辞冷呵了声,把电话掐断了,眼底是冰冷的不屑。
像他在生意场上道貌岸然,虚伪狡诈?在情场上如鱼得水,放浪形骸?
那是挺不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