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阳不将(92)
大哥?抱?
张错瞪着眼硌楞半晌,猛地一激灵——这“大哥”......说的莫不是先生吧?
肯定是先生啊!
老管家能当他爷爷,闻人晓眠是位娇滴滴的姑娘,要唤一声“大哥”,那只有先生了。
他居然......居然是被先生......抱进来的......
“轰”一下臊上头,张错那薄皮儿脖颈红了。
闻人听行瞧见想笑,指了指张错的脸蛋。
张错怔愣片刻,忽然猛地捂住脸——该不是脸上还有睡出来的印子吧!
店家“噗”一声乐出来:“小兄弟,别臊,没印子,你大哥逗你玩儿呢。”
闻人听行低低笑出声,那声音沉沉,像一块经年累月活满苔的石头,磕响深邃的水底。
张错被这笑声吹了耳朵,耐不住耳垂耳骨都跟着热起来。
小屁孩儿一枚,忒好逗弄。
闻人听行摇摇头,伸出一根食指,不轻不重地在张错额头上点了两下。
这两点,宠得紧。
张错杵在一旁,不吭气儿也不动唤。
店家看好了热闹,又被酒香冲上,好言提醒道:“先生,您要是酒量一般的话,千万别贪杯,这酒劲儿大。”
“嗯,谢谢。”闻人听行朝店家点个头。
店家欠了欠身,最终礼貌地退出屋去。
屋门关上,闻人听行立马端起酒瓶,他没稀罕拎手边那白透的小瓷杯,全当店家方才放了只带响儿屁,仰起头一口气干掉半坛子酒。
放下酒坛子,闻人听行舒服地呼出一口辣气。
“......先生、酒量、很好?”张错巴望闻人听行,不自觉皱起眉。
“一般。”闻人听行说,“不过不差就是了。”
闻人听行歪过脑袋,杵下巴颏瞅张错:“看我们阿错这眉头皱的,刚才我在店家面前开你玩笑,你可生气了?”
张错没立时应声。他犹豫片刻,上前一步。
张错的手指先在自己裤子上搓了两下,然后抬起手,拉上闻人听行宽大的衣袖:“没生气。我皱眉、是因为、店家说酒、劲儿大,不好、喝那么快。”
“唔......原来是担心我啊。”
闻人听行点点头:“没事,喝的不多。你看这瓶子才多大一只,我也就喝了一口。”
张错的眉头只松动了一点点。
闻人听行伸手揉了揉张错眉心,又问:“你要不要尝尝?”
张错眼睛倏得一亮,眉头松开了。
闻人听行笑着,眼睛扫过一圈,从桌上的筷笼子勾出一根筷子,伸进酒瓶里沾好一滴酒,杵张错嘴边:“小孩儿,就舔一滴,多了没有。”
张错顿了顿,含上筷子。舌尖尝到辛辣味道,不是很舒服,他嘟囔道:“我不是、小孩儿......”
“嗯?”闻人听行眼梢有些微微泛红,或者是有点醉意。
“我不是、小孩儿。”张错往前凑了凑,那样子小心又柔软,让闻人听行联想到毛茸茸的猫,还有小兔子。
“先生,不要把我、当小孩儿。”
张错在闻人听行眼前说:“我是会、照顾、先生的。”
张错:“先生、待我好,我也要,待先生好。先生、护着我,我也会,保护先生。”
第42章 “皑如山上雪,皎若云间月。”
“......保护我?”闻人听行怔愣住。
闻人听行从娘胎里出生就承了巫族的刑火印,注定要做巫族家主。他爹在的时候,他是少主,他爹没了,他成了先生。
他打小天赋异禀,经脉灵奇,修习巫术得心应手,事半功倍,至今活到二十几年,仰仗他,寻求他,要他除祟祈福者不在少数,但说要保护他的,除了他那故去的娘亲,真就只有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小子。
“嗯......”张错应是有点窘迫,“我知道、现在、还不行。”
“但、但先生、先生莫要、当我说笑。”张错认真地说,一双漆黑的眼睛执拗地盯着闻人听行,像在和什么较真儿,“我会,变强的。”
闻人听行眼光从上到下扫过张错——细胳膊细腿儿一棵苦怏怏豆芽菜,没几两营养。
他嘴唇动了动,被张错那眼神逼得,没能笑出来——少年非常认真。
张错似乎从来不知道自己来了谁家。他不要闻人姓氏,不求安全的庇护,他的坚强是被风霜雨雪戗出来的,他是个骨子里不会享福的死心眼儿。
他想保护先生。因为他想并肩站在先生身边,从不是单一地仰仗先生活命。
见闻人听行久久不说话,张错肚皮下打鼓,咽一口唾沫:“先生,可是、不信我?”
闻人听行眨了眨眼睛:“怎么会。我自然是信的。”
“我的小阿错最厉害,以后长大了,当然可以保护我。”闻人听行靠在椅背上,突然觉得有点乏力,可能是酒劲儿上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