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阳不将(67)
——“别叫先生。”
别叫先生啊。
闻人珄脚步一顿,搁门口僵了两秒。他很聪明,一贯很聪明,于是很快回过味儿来。
闻人珄看向张错,脸上的表情不好言语。
张错和闻人珄对上目光,又飞快转过脸,低头看地,就像那目光交接处烫人一般,把他烫出个好歹。
闻人珄:“......”
两人心照不宣,也无所谓拆不拆穿。
“你还真是......”闻人珄想让张错把头抬起来,然后领人上车。
他往前一步:“好了,知道你不高兴了。”
他一阵百感交集,心想:“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啊?”
而张错还是没抬头,又摆出那副自舔伤口的矫作相,低低说:“没有。谢谢、先生。”
闻人珄翻了个白眼。有点牙痒痒,想揍......不,想狠狠啃张错一口,这滋味才对。但可惜,咬人太矫情,他没法子下嘴。
“那你还低着头,地上有金子吗?”闻人珄木着嘴说。
张错终于肯抬眼:“我们、回家吧。”
“......唔......现在?”闻人珄看手表,“时间还早啊。”
“要不我们去吃饭吧。”闻人珄想了想,摸摸肚子,“虽然还不太饿,不过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非常好的私人餐厅。”
“家里有、菜的。”张错立马说,“你想吃、什么,我做。”
闻人珄打量张错片刻,心头算起卦——毕竟,从相识以来,张错几乎没有反对过他的意思。
闻人珄微微挑眉:“别啊。我们俩难得出来一趟,我请你。”
他试探着:“还是有什么事情,你很想回家?”
张错摇头:“没有。”
闻人珄笑了:“那走吧。”
闻人珄说完就转过身,没有多看张错一眼,更没有再等张错的回应。他从兜里掏出车钥匙,往车子方向去。
张错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。他右脚往后错开一点——在他脚下,踩着几粒刺眼的红色辰砂。
“走啊。”闻人珄已经打开车锁,拉着驾驶座的门催张错。
张错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朝闻人珄走过去。
。
上了车,张错双眼安静地目视前方,一声不吭。他漆黑的眼睛像无边冥夜,暗藏幽幽。
“怎么了?还不高兴?”闻人珄特意挑话说,“你是醋劲儿还没过,还是不高兴我拉着你吃饭?”
“没有。”张错张嘴应声。
路口拐过弯,赶一个红灯,闻人珄踩下刹车:“你忽悠谁呢?”
闻人珄的语气轻飘飘:“我看你是两件事都不乐意。”
“......没有。”张错看了眼车子后视镜,眉头再次皱起来,“我们、真不能、回家吗?”
闻人珄笑得讨人嫌,淡淡地说:“你不如直接跟我说,我被跟踪了呗。”
张错转过头,盯着闻人珄。
“后视镜里看见了吧?”
红灯过去,闻人珄踩油儿,车子开得四平八稳,大摇大摆:“我也不是瞎子。那辆黑色现代,来的时候它就在后头,现在还在。”
“你明知道,却不躲。”张错眉头越皱越紧,拧成了颗不舒服的疙瘩。
“那人我认识,不用躲。”闻人珄一条小臂半搭在方向盘上,他停顿片刻,强调,“人有什么可躲的。”
揉一圈方向盘,再拐个弯儿,闻人珄余光扫张错:“你为什么发现了不和我直说?”
闻人珄:“或者换句话讲,你的第一反应为什么是‘躲’?难道你认为,还有什么该躲的......也在跟着我?”
张错心头猛一打突,像被人抵着心脏用力崩了一枪。他张了张嘴,没说出话来。
闻人珄哼笑一声,快速收回目光,目视前方的同时,腾出一只手,在张错眉心飞快弹了一下。
“吧”一声脆响。弹得挺狠,张错吃疼了。
“......先生......”张错捂着额头,深深地看着闻人珄。
“别老皱眉。”闻人珄脸上忽然半点笑意不见,“难看。”
。
临到餐厅时,闻人珄身体力行地给张错展示了——“那人我认识。”
他一个电话打给孟弘洲,可谓相得益彰,孟弘洲立刻接通。
“我接下来要带着人去吃法餐。”闻人珄开门见山,“都跟半天了,你能回去吗?”
“不能。”孟弘洲也直截了当,“我说过要查你。”
孟弘洲:“你说你车上的人和你没有多余的关系,是你的帮手。然后你带着他约会?”
“嗯,不行?”闻人珄语气平淡,六说白道,“你可千万别打扰我们,那样很没品。”
“......”电话里的孟弘洲压了口气,“小珄,你带的人到底是谁?”
“我查了他,你猜怎么样?我根本查不到这个人!”孟弘洲咬牙切齿地说,“你到底在搞什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