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阳不将(63)
张错奇怪,很笨拙。就看他转移话题这水平,出门卖艺,也就够混半碗馒头渣。
“嗯,要起。”闻人珄索性顺坡下驴。他眯缝眼珠瞅着地上无辜的狗崽,“你有没有觉得,它和一个人有点像?”
“嗯?”张错杯子里还剩最后一口水,正双手捧着水杯要喝。
闻人珄专门瞄了张错一眼,话不说尽,眉目间满满笑意:“我想好了。”
闻人珄:“就叫黑莲花。”
“......”张错一口水哽在喉咙,差点没呛到。
他慢慢咽下水,僵硬了片刻,点点头:“挺好听。”
闻人珄:“......”
张错是上个世纪的“老存物”,对“黑莲花”这种词不知甚解,但也觉得这词儿稀奇古怪......莲花象征高洁,常见的有白有青,亦有粉红,可这黑莲花......因为是只黑毛狗,就要惯例姓“黑”了?也不对,按惯例,得叫“黑少爷”什么的......
......要么说这人的起名水平......
当然,张错吃了年代的亏,断然不知道闻人珄是在阴阳怪气,指桑骂槐。
张错喝光了水,把杯子放到茶几上,犹豫片刻,朝刚获得名号的小东西伸出手:“黑莲花。”
“哎呦......”闻人珄有点没眼看。
张错这一伸手,把黑白一对儿孽畜都召唤了来,就见白娘子和黑莲花互相挤着屁股,拱来张错脚边,一人一只脚踝蹭赖塞。
张错弯下腰,在它俩头上都抓了抓。
闻人珄安静地看了张错一会儿,叹了口气:“你今晚不太舒服,早点休息吧。”
闻人珄:“我先回屋了。”
闻人珄转身走了两步,忽然又顿住脚,他扭回脸说:“哦,对了,明天你跟我出去一趟吧。”
“出去?”张错抬头,“去、哪儿?”
“买衣服。”闻人珄朝张错扬扬下巴示意,“你总不能一直穿我衣服吧。”
张错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但最后还是没出声。
闻人珄笑了笑:“晚安。”
。
回到屋里,闻人珄关上门,依在门上半晌没动弹,连灯也没开。
他确定,张错去过霁月酒店。
不仅仅只因为那一片粉色花瓣,还有张错一直以来的一些反应,对闻人珄遮遮掩掩的地方。
还有,不需要任何理由,闻人珄认为张错今天晚上一定有什么事。
张错的事他很难猜到。不过看张错今晚的状态......
闻人珄模棱地感觉,张错今晚可能出去过。出去过,碰上了什么,还有可能......受了伤?
这怀疑不是神经过敏。之前在乡下,张错手上有伤,腰上也剌了那么深一条口子,而他们再见时才不过几天,张错的伤就已经全好了。对于张错,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考虑。
闻人珄紧拈神经,纤细地回忆张错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。
他忽然想到了——下午他与张错面对面时,张错说过一句话:“等、事情解决,如果能、能确保、你的安全,我会走的。”
闻人珄心头仿佛被一群劈里啪啦烧着了的蚂蚁蹿过,好一阵战栗。
闻人珄闭上眼睛,叹气——今晚叹气的次数太多了。
他真愁了。
张错果然知道什么。
那些东西,也是冲着他、或者说,冲着闻人听行的转世来的。
“......张错......”闻人珄低沉的声音在黑暗里轻飘回荡……
。
第二天闻人珄又赖了床,懒洋洋睡到日上三竿,中午吃过饭,他又回床上猫了俩点儿,等换好出门的衣服,闻人珄甚至还在打哈欠。
“昨晚、没睡好?”张错看到闻人珄眼底的红血丝,关心地问。
“嗯。”闻人珄承认,“应该是四点多才睡着。”
“怎么不早、点睡?”张错语气偏软,担心和微小的嗔怪掺在一起,拿捏得刚刚好,既表达心意,又不僭越半分。
“唔......”闻人珄想了想,突然一笑。
窗外的日光正灿,穿透玻璃,闯来闻人珄眼中,让那双眼攫到了明媚的影儿,熠熠发亮。
张错听见闻人珄大言不惭地说:“想你。”
张错又听见自己心脏“噗通”在跳。他不敢说话。
“真的在想你。”闻人珄慵懒地往前走两步,逼近张错。他微微低下头,两人近到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温度。
张错的手指甲掐进掌心里:“想我、什么?”
“嗯......”闻人珄叹口气。这短短一声叹,像惊雷砸在张错耳边。
“你说呢?”闻人珄淡淡地问。然后他后退两步,离开张错身边。
闻人珄重新绽开一贯那种无所谓的笑来:“走吧,说好了去给你买衣服的。”
张错顿了顿,深深看过闻人珄一眼,而后缓缓别过脸: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