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你答应了？”

“当然。怎么说也玩了这么多年。”林泉笑道，“不希望我去吗？”

“……”林瑶重新躺回被子，“随你。”

肯定和他有关。

林泉用力嚼碎嘴里的糖，心烦这次见面不得不去了。

夏日炎光透进咖啡馆锃亮的玻璃，灼烧一般的热度被室内空调踩得毫无踪迹。

阳绪有个习惯，赴约时间要比约定时间提前十分钟以上。

现在是十点过六分，林泉迟到六分钟，阳绪却在半小时前就早早赶到，这半小时里他搭在膝盖上的拳头反复握紧松开，直觉这样煎熬的等待还会持续下去。

“抱歉抱歉！”门的动静不小，连推带撞，聊天的少女也好拿笔记本工作的社畜也好，都稍稍侧目看向冒冒失失的姑娘。清爽的齐肩短发随东张西望的脑袋摆动，乌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巡视，最终停在阳绪那里，热得红扑扑的脸蛋立马绽放笑颜。

“太好了，没等太久吧？”

“没事。”

阳绪从没有拖延的习惯，他把每一分每一秒都卡得特别准，仿佛时间是什么无价之宝。

按道理说他这样的性格肯定会讨厌迟到的人，可他非但没有一丝愠怒，冷漠的脸在见到林泉后逐渐浮现出微笑。

虽然看不出是不是客套的笑。

“那就好。哎哟热死了，吃早饭了没？应该吃了对吧？日上三竿了都。”

眼前着装粉嫩的少女无忧无虑地踢着白皙的小腿，坐在阳绪对面的位置上，两眼就没有离开桌上琳琅满目的糕点，手指还纠结地转着头发。一个没什么心事的活泼女孩罢了，随处可见的普通人。

林泉似乎又回到许久之前的傻冒样，阳绪稍稍放宽心些，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紧张过度。

阳绪：“有些奶油制品塌形了，我重新再点一份。”

“没事啊，吃到肚子里一个样。”林泉笑眼盈盈，抬头笨拙地冲阳绪挑眉，“你嘞？你好像不喜欢甜的吧。”

“我既然请你，当然以你为主。”

“诶——这样的吗。”林泉有些惋惜地拖长了音调，伸个懒腰向后靠靠，看向阳绪的眼神仍旧带笑，“最后一次见面好像在高一吧。两年没见你了，完全是帅到脱胎换骨啊。”

“头一次听人把成语用在这里。”阳绪依旧没有在脸上浮现多余情绪，不过言语里带了玩笑的意思。

林泉大大方方露出笑容。

阳绪向来不喜欢喜形于色，但不代表一板一眼。相反，有礼随和，平时冷不丁讲笑话、体贴他人等等，让人对他的印象不会太差。

守小节而妄大义，没多少人清楚他本质的自私。

几年前他们还算朋友时，林泉就通过光鲜外表，摸出阳绪隐藏在内心的肮脏——像自己一样。

灵魂同等恶臭的人能靠直觉判断。

“嚯，我忘记一件重要的事。”林泉一拍脑袋，转过背举起手机打开自拍。

入了镜的阳绪几乎是立马往后仰，意识到太过明显，抬手遮脸说：“我不怎么喜欢拍照。”

“难得聚一次，不拍怎么行？”

“林泉，你也同样不喜欢拍照，对吗？”

眼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，阳绪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。

“咦——怎么这么像避嫌。”林泉八卦兮兮地坏笑起来，放下手机凑近点，“交小女友了？”

“有问题吗？”阳绪露出轻浅的笑容。

“挺好啊。我还想见见哪位小美女俘获您这位大人的心。”

“各取所需而已。”

“啧啧，说的这么冷血。”林泉撇嘴吐槽，“要是不喜欢，就放过人家吧。”

“是吗。”他用陈述的口吻说了个问句。

林泉答应赴约纯粹是为了找他清算她姐姐过敏住院的事，阳绪也显然没有心情多跟她谈自己的私事，干脆停止周旋，主动把话题抛出来。

他漆黑的瞳孔注视林泉，问：“怎么不八卦八卦自己？”

“我有什么好说的？无聊得很。”林泉就等这句话，相当乐意接住他的话茬，“我姐姐应该是找了姐夫。不过总不跟我们说，瞒着。让我有些落寞。”

阳绪低声说：“边走边说才能确保不被旁听，你说对吗？”

这一点林泉认同。

一推开门，热浪般的热空气扑面而来，没有遮蔽的广场好长一段路没路人，全被烈日晒跑到地下街去了。林泉撑开太阳伞，身高差再加上对方有女朋友不合适，所以不打算帮顶着烈日的阳绪遮挡阳光，她相当怡然自得地转起小伞漫步在广场上，任风吹散自己细小的声音。

“你知道我姐现在的男友是谁对吧？”

“知道。”阳绪答得很快。

林泉加快小跑几步，在他面前倒退着走，遮盖在伞的阴影下的脸似笑非笑：“她过敏休克住院，跟你也有干系，对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