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等谁提醒，关岁理已经往里一扫，率先跳了进去。

所有人也立刻跟着跳了下去，他们本来戒备着，可一进来，耳边只有仪器滴滴的响声。

无数的仪表盘自动运行着，一条条数据被无声记录在数据库中，除此之外，一个人都没有。

“你们看。”

有谁喊了声，所有人不自觉看了过去。

侧面的墙壁上，被横平竖直划分出了数不清的格子，每一个格子里，都有一个蹦跳活动着的虚影，这些虚影，每一个都同时拥有动植物的特征。

这是小生物们的虚影！

虚影每动一下，被记录的数据就会迅速增加。

这一刻，整个关卡的真相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，他们本来有过猜想，这里会不会是什么特殊异变的生物迁徙地，可现在这种幻想彻底破灭，这些生物形成的残酷真相直白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。

这些生物，就是被联盟明令禁止的生化项目产物，被刻意培养出来的畸形生物，他们的身体从来不属于自己。

从他们还待在培养皿的时候，他们的生命就被编号，一条条数据追踪记录进入了数据库，直到他们呼吸停止的最后一刻。

关岁理和季开尽管早有猜想，真的看到这一幕的时候，也攥紧了拳头。

这些小生物诞生下来，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情绪，可是那情绪不为自己控制，意识也根本伸不出这狭窄的实验区，他们这样真的能算是活着吗？

他们讨厌火药的味道，可是有人告诉他们那是可以抵御坏人的武器，他们就只能信了，在一代代的传承中不知疲倦地制作着炮仗，等待着传说中的那个坏人的到来。

可他们并不知道，那东西对于时时刻刻监视他们的人，很难会有实质性的伤害，他们拼命保护自己的武器，最后炸开，只会变成祭典上增光添彩的礼炮。

照亮这场祭典上，所有人引以为豪的实验成果。

刀胳膊指着那面墙：“这是犯法的！我要去告他！”

他叫得那么义愤填膺，他的刀被锁掉的时候都没有听过他这样的高的音调，可却没有人回应他，他想叫自己的小弟一起，被季开一只手压住了。

“冷静点，我们在十序列里，哪条法律都管不到。”

刀胳膊叫声戛然而止，还有一截子尾音卡在半空中，不上不下半天没散掉。

刀胳膊站了会，骂了声，开始在实验室翻找起来：“我就不信这儿的人都不见了，我总能翻出来，这帮白大褂，我不得狠狠揍他们一顿。”

结果没一步，又被揪了回来：“别找了，这种大型实验，实验室不可能只有这么小，这里只是个数据中转站。”

“既然这里已经到了场景的边缘，全套的实验设备应该直接由法涅斯管理分配，不在关卡里，你找不到的。”

刀胳膊咬着腮帮子，不吭声了，季开又说：“还有，注意你的话。”

“老子又怎么了？”

刀胳膊恼火着，转头一瞧，忽然看见关岁理背着他站着，那身白大褂干净得不行，顿时就闭嘴了。

刀胳膊拉下脸支支吾吾：“那谁，我不是说你。”

季开又拉了他一下：“闭嘴吧你。”

季开推开他就走了过去，刀胳膊只能在这实验室里到处敲敲打打，心里不痛快地要爆炸了。

季开是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才过来的，一走近，果然看见关岁理藏在身前的手正轻车熟路破解人家的防护墙。

他就猜到关岁理看见实验室，那老毛病就得犯，这人怎么可能放过实验室里的数据。

他在这种烦躁的时候，竟然莫名其妙想到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：“你以前这样看过多少资料。”

关岁理下意识要接，忽地瞄了季开一眼，眼神一闪避，唇形瞬间变了：“没看过。”

季开笑了，也没刨根究底：“你说没看过，就算没看过吧。”

关岁理那边手上不耽误，防护罩摧枯拉朽，整个实验室的数据库暴露在他面前。

一个个实验个体是编号流水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，对应着各自的特征和习性，只是这些无一例外，没有名字。

关岁理在鹰那一栏搜索了一圈，对应的目标只出现了一个，还是他们的老熟人——娄闻。

反复搜索，都是这样的结果，那个在草场肆虐过的人，分明和许多人有过交集，现在却找不到半点痕迹，无论是草场上，还是数据库中。

就好像他们听说过的这个人，只是这些人统一臆想出来的一个故事，在实际中并不存在。

关岁理又翻了一圈，没再找到什么，他正要退出数据库，忽地瞳孔一缩，他看到了最上面的一行血红的数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