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的确是个办法。

“你就不怕死吗？”孟不顾抬头看他，“把自杀两个字说得这么轻飘，你的命，也只有一条啊。”

贺今谭笑了一下，坦荡而无畏：“如果我的死能让我同时守护两个比我更重要的人，那就值得的。”

这两个重要的人，一个指的是真正的圣光觉醒者，另一个，就是眼前作为卧底的孟不顾。

“虽然……”贺今谭看着孟不顾，“虽然我不知道其中一个重要的人，是否还留着当年的初心，但在我看来，这依旧是值得的。”

这句话，明显指向了孟不顾。

孟不顾面无表情地转了几下匕首，好几秒之后，他握着匕首站了起来，走向贺今谭的时候，他说：“我也希望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。”

早上，八点一十五。

白见青带着一男一女两个面具奴隶，推开了孟不顾所在的房间，他让那一男一女把贺今谭带走，自己留在房间里。

“主人说你的表现很好。”白见青走到孟不顾面前，同时从兜里取出了一个东西，“这个是给你的奖励，我们知道你与唐闪关系很好，形如兄弟，所以，这份奖励是关于唐闪的。”

白见青将东西压在桌子上，那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，很厚。

“孟不顾，主人的计划已经走到了最关键的尾声，现在跟随在他身边的，只有我们几个人，所以主人对你很重视。”白见青红色的眼睛里带上了笑，“你可要好好表现啊，别让主人失望。等计划成功，主人得到他想要的东西，就会实现你一个愿望，任何愿望都行，哪怕是死而复生这种离谱的心愿，主人都会答应你。”

说完，白见青冲着孟不顾轻佻地眨眼：“千万要好好表现啊，我的新同伴。”

他这句话，仿佛是真心地认可了孟不顾。

“好了，接下来你跟唐闪可以休息会儿了，有事我再联系你。”

白见青离开后，孟不顾拿起桌子上纸，展开之后，里面还包着一张崭新的身份证，证件的照片和名字，赫然是唐闪。

孟不顾有些愣住，这竟然是一份完整的身份证明文件。唐闪是天谴捡来的孤儿，所以一直是没登记的黑户，如果用正常手段，唐闪连网吧都进不去。

但现在，唐闪拥有了属于他自己的身份。

孟不顾拿起身份证，第一个瞬间，他并没有觉得这玩意儿具有什么意义，直到看见了证件上的照片，唐闪微仰着下巴，满脸不爽地盯着镜头。

于是孟不顾忽然想，有了这个东西，那至少唐闪再想进网吧的时候，就不会因为没有证件而去杀人了。

收起证件，孟不顾离开了地下基地。

他去了唐闪的房间，并没有找到人，但看到了唐闪遗落在屋子里的手机。孟不顾心里奇怪，却也并没有多想，他拿着手机，转出房间。

十分钟后，孟不顾在38层的102号房间，找到了唐闪……的尸体。

他年轻单薄的身体，浸泡在冰冷的血水里，粉色的水波淹没着他苍白的脸，一只手臂搭在浴缸上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蜷缩着。

孟不顾站在浴室门口，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过去，他被通知妹妹惨死的，尸体发现于水沟的那天。

眼前的画面与回忆迅速交叠，他耳朵里响起了尖锐警鸣叫，围观路人的议论，队友的安慰，还有妹妹挽着他的手臂，笑着叫他哥哥的声音……以及，最后的，唐闪的那一句“小狗死了”……无数的声音，海啸般的席卷了孟不顾的整个大脑。

他感觉天旋地转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孟不顾把唐闪从浴缸里抱了出来，用干净柔软的毛巾紧紧裹住。

他把唐闪放在床上，盯着看了会儿，突然想起了唐闪遗落的手机，出于本能的直觉，或者某种宿命般的暗示，他解锁了唐闪的手机。

他知道唐闪的手机的密码。

屏幕冷冷的亮光映入孟不顾黑沉的眸子里，他看见了那条让唐闪来102号房的短信，而发信人的号码，是他倒背如流的，总局长的私人手机号。

孟不顾平静地锁住了手机，映在他眼底的冷光也瞬间消失。

他想起了妹妹的尸体发现地点，想起了妹妹与唐闪近乎一样的死状，还想起了，总局长说他是最适合的卧底人选时的样子。

还有，他为了那所谓的，拯救世界的目标，而不停杀人时，自己染血的手。

突然的一个瞬间，孟不顾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，包括他自己的存在。

他看着唐闪的尸体，心里只剩下一个平静且疯狂的念头——毁灭。

**

地下深处，黑塔神殿。

黑门上的巨目眼皮又睁开了一些，连接着门的触手像是不断吸食着饮料的管子，气泡状的东西越来越快的涌入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