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地柔软,人没摔着,陈兮嘴唇和鼻子都沾到了绿灰色的草沫,她噗嗤噗嗤地吐了吐,方岳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。
旁边被掀翻的张筱夏一脸懵,潘大洲将人扶起来,替人解释:“我兄弟最近比较嚣张,脑子不太清醒,见谅见谅,你哪摔着没,要不要去医务室?”
医务室倒不用去,大家最多受了点轻伤,陈兮手心硌到了草地上的石子,划出了浅浅一道红痕,连药水都不用上。
晚上在家,陈兮刷完一张卷子后从卧室出来,准备去楼下接杯水,正好碰见要去浴室的方岳,她及时叫住对方:“我待会儿把照片传给你啊,顺便借用一下你的电脑。”
方岳说:“电脑开着,你自己去用。”
陈兮道:“你要洗澡么?你洗完再叫我,我再刷一会儿题。”
十几分钟后方岳洗完澡,把头发吹干了才回卧室,他敲了两下小门,让人过来。
结果他听着脚步声从墙后经过,几秒钟后,他的卧室门被敲了两下,门外响起陈兮的声音:“我进来了?”
方岳一顿,看了眼卧室门,又看了眼小门。
“方岳?”门外陈兮叫他。
“进来吧。”方岳盯着卧室门,看着陈兮从那扇门里走进来。
陈兮带了手机和数据线,她问:“我帮你传电脑上?”
“嗯。”
陈兮坐电脑椅上,一边滑动鼠标,一边说:“我很快的,就查点资料,你的照片帮你放桌面吗?”
“嗯。”方岳坐在床沿,随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夹着书签的一本书,打开书签页,他问,“手上好点了吗?”
“我手没事啊,”陈兮说,“碰水也不疼,这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。”
方岳没看进字,他把书阖上,搁回床头柜,又拿起手机随意按着,也没看电脑桌前的人,直到对方查完资料起身。
“我好了啊,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
方岳看着她走出了卧室正门,她把门带上,又打开了她自己的卧室门,脚步声隔墙响起。
方岳把手机随手撂床上,盯着那道薄薄的小门。
潘大洲今天对张筱夏说的话他听见了——
“我兄弟最近比较嚣张,脑子不太清醒。”
方岳此刻盯着这道门,清醒地想,八中和国际部同属一个集团,关系亲密,但它们中间始终隔着铁门,界限划分明确。
这道门,之前他给封了,原来她之后就不再打开。
可是这条国境线——
方岳翻出抽屉里的钥匙,他走到小门前,将钥匙慢慢插|进锁孔,然后退回床上,靠着床板,重新拿起先前没看进字的那本书。
以后,他会让她开门的。
第26章
这一天方岳很晚才睡, 早上五点四十五分,卧室的闹铃响了。方岳伸手按掉闹铃,不小心碰到了床头柜上的书。“咚”的一声, 书砸在木头地板上, 在天光昏暗的清晨, 这声巨响犹如开山劈石。
方岳从床上坐起,下意识看向通往宝宝房的那扇小门,门的另一头悄无声息,门缝底下也看不到光。
方岳搓了下脸,然后下床, 弯身把书捡起,放回床头柜。
换好衣服,他下楼喝了一杯水,出门跑步去了。
方岳上学期间通常六点左右下楼晨跑半小时, 节假日他会多睡,七点半前也就出门了, 晨跑也并非风雨无阻, 天气不好的时候, 他这一天就歇了。
现在六点左右日出, 方岳下楼的时候太阳已经半遮半掩, 人烟稀少的早晨有一股清冽的气息, 他在这股清冽气中看到了这时间不该出现在楼下的人。
方家所在的七号楼前面是一块小广场, 晚上这里不是小区内的中老年人跳广场舞,就是小学生练跳绳。这会儿早晨六点,一位五十来岁的叔叔穿着唐装, 手持一把银剑, 看样子之前是在广场上晨练。
叔叔对面站着一位阿姨, 阿姨脚边还搁着一个买菜用的推车,应该是准备去菜场,两人旁边身穿制服的小区保安直愣愣的插不上嘴,全在听这二位对掐。
阿姨语气很冲:“我说的有错吗,一栋楼里有多少女人小孩,你们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,还有没有点素质。你知道大早上的练剑锻炼身体,怎么就能那么缺德的不顾别人的健康?”
叔叔趾高气昂:“我一直在好声好气跟你讲,你非要在这边跟我没完没了,冤有头债有主,你跟我说有屁用,再说我也去找了他们啊,他们肯听我的吗?”
阿姨怒道:“他们是你家的工人,他们不听你的?哦,我知道了,我好几次碰到你在电梯里抽烟,你跟那几个人半斤八两,一路货色,那他们是不会听你的呀。”
叔叔不落下风:“你真是搞笑,看看现在是谁没素质,你现在是在人身攻击我,保安,你给我作证,我要投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