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兮从书桌上翻出一张白纸,裁成长条,然后又拿了两枚回形针,转过身,她手伸向脑袋后,轻轻扯下辫子上的发圈,轻甩了一下蓬松长发,接着原路爬了回来。
方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,等人爬回原位,方岳不自觉地伸手将她抱住。
这种抱法还是第一次,陈兮后背贴着方岳,半坐在他怀中,到底是又一个亲密姿势,陈兮控制着心跳,佯装自然的将手中的纸条弯成一个扁“S”形,然后用两个回形针,一个夹住上半弧,一个夹住下半弧,用力拉扯“S”的两端,原本分开的回形针,突然就别在了一起。
陈兮说:“这本来就是一个魔术,后来是被数学家们发明出了多种玩法。”
陈兮又加上了她的发圈,把纸条恢复“S”后再次一拉,这一次发圈挂在了纸条上,回形针挂在了发圈上。
发圈如果换一个位置,或者再多加一个发圈,又能得到不同的结果。最后它还能变成一个博罗米恩环,这就是一个拓扑学结构。
陈兮说:“拓扑学的入门小游戏,怎么样?”
“刘一鸣一定会缠上你,”方岳笑说,“我看数学游戏快被你玩出花来了。”
陈兮说:“你懂得不也不少,你说你还买了不少书。”
“嗯,回头把书给你看看。”方岳怀里抱着人,说着话,视线一直徘徊在陈兮脸上。
他是第一次这样抱她,抱住人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,房间的冷空调似乎有点失灵,两人身体相贴的地方滚烫,没贴一起的地方也越来越烫。
聊天愉快,气氛静谧,眼看他们气息越来越近,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煞风景的声音。
“你别老拿以前说事,你说你之前来我学校看过我,难道我就没去你学校找过你?我国庆的时候不回家,骗家里说我跟同学去旅游,就为了能去你那里看你,为了你我还要对家里撒谎,你知道我良心有多不安吗?!”方茉在走廊上对着电话那头翻旧账。
陈兮:“……”
方岳:“……”
他们都不知道方茉对家里撒谎还会良心不安。
声音渐行渐远,方茉应该下楼了。
“这么晚了,他们还没吵完?”方岳问。
“昨天吵得更晚,不过昨天是在微信上吵。我回房前还劝过方茉,不过没效果,我没吵架闹分手的经验,劝不到点子上,差点劝得火上浇油了。”
方岳斜她:“你还想有这个经验?”
陈兮多机灵,“你别这么敏感啊。”
楼下方茉的声音一会儿高亢,一会儿又消失,两人没法再安静聊天,时间真得太晚了,方岳说:“下次带你学生来博物馆,别管有用没用,当做开拓一下课外知识也不错,多少让她放松放松。”
“好。”
方岳从陈兮床上下来,走向自己房间,手再次扶到门把上。
陈兮问他:“你还要关门?”
方岳无奈,转头对着陈兮那张无辜的小脸,他也说不出其他什么话,只能找借口说:“我早上闹钟比较早,会吵醒你。”
陈兮这才作罢,虽然心里仍旧有点可惜。
两人之后两天也没能进行什么约会,实在是时间凑不齐,方岳的博物馆里有活动,他需要加班,陈兮的家教时间又应家长要求临时变动,不过家教也不是每天都有,等到他们终于休假的这天,方老板送给他们两台笔记本电脑,乐呵呵说:“电脑我是不懂,但我买了配置最高价格最贵的款式,肯定不会错吧?”
方老板大手笔,陈兮和方岳都欣然收下,方茉嫉妒地差点红眼睛,她当初就没这礼物。
方老板让她一边去,她的平板就是家里出钱买的,陈兮和方岳都没有平板。
中午方老板在常去的餐厅定了大包厢,庆祝两个孩子高考高分,即将进入名牌大学。
酒桌上,方家人依旧吵吵闹闹,方老三永远嫉妒方老板的颜值,方大姑一万年都在说家里偏心儿子,忽视她这个女儿。
现在方岳和陈兮高考考了高分,刘一鸣念小学,成绩在班里倒数,刘爸整天对方大姑的教育方式不满,对刘一鸣也横挑鼻子竖挑眼,方大姑却始终不知悔改。
瘌痢头儿子自家的好,何况刘一鸣不是瘌痢头,他调皮机灵,性格也被方奶奶的雷霆手段纠正了不少,不再张口闭口“家里的钱都是我的”,“不读书也饿不死”。
方大姑认为她自己的儿子千好万好,于是她挑刺说方岳:“你说你考那么高的分,要学那个什么人类学?我都打听了,别人听都没听过这个专业,还说这专业出来根本找不到工作,找不到工作这大学不是白读的吗,你这小孩儿念了这么多书有什么用,到底还是什么都不懂,听姑姑的,你还是尽早换专业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