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豪世界环游手札(467)
“可能不太好啦。你也知道,我才刚刚开始写诗,完整的也就那么几首而已。”
波德莱尔小声地说了一句,感觉有点不好意思,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诗好像都有点不太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读出来。
毕竟内容不是宣传负能量,就是带有需要屏蔽的词汇,又或者是没法被大众接受的各种畸形审美……放在网络上都是秒被举报的程度。
但也有那么几首“正常”的诗的:至少现编也要现编出那么几首正常的诗!
“每当有一个诗人开口
就有飞鸟从他的喉咙中冒出
在四点的凌晨时光里,它飞过巴黎。”
波德莱尔先是说了一段,看到北原和枫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后稍微松了口气,然后继续发挥自己的想象力,即兴编写道:
“它飞过巴黎圣母院
脐带被剪断的孩子尖叫着看着灰白的天
羊水在塞纳河里荡漾开
像是钢钉钉在它的喉骨。
诗人的声带被钉在十字架上
没有血,只有一朵玫瑰代替他的头颅
——因为他正在做梦,梦着另一个巴黎。”
讲到这里的时候,波德莱尔的声音稍微停顿了一下——他发现这首诗歌的方向似乎又朝着不对劲的地方狂奔了,于是强硬地来了个转折:
“呃……
那里玫瑰花就生长在巴黎的王冠上
嘲笑另一朵鸢尾读的《圣经》
于是诗人便任由另一个城市的国王
在自己体内喝酒
他的脑袋像是一只鸟一样飞起
宴会上的女人摇晃着香水百合的头颅
(她们终于不要为男人喷额外的香水了)
男人用虹吸管亲吻死去的丁香和山茶
(他们终于不需要在乎女人的唠叨了)
凌晨四点。一只飞鸟在巴黎铁塔的顶端登顶
它还没有变成一朵花或者蝴蝶
或者被羊水溺毙在塞纳河的河水
就在开始与结束之间
在芬芳的花与彩色的蝴蝶之间
在巴黎与诗人之间……”
波德莱尔说到这里,突然停了下来,有些纠结最后一句话到底应该怎么收尾。
好像很多话都可以,但是每一个他都觉得不太适合这一首诗最后的基调:他认为的比较明亮和希望的基调。
“唔……”
北原和枫发出沉吟的一声。或许是读诗真的很有效果,他看起来稍微清醒了一点,手指将手中抱着的笔记本翻过一页,轻声地开口:
“唯有它在寻找一颗星星滚烫的眼睛?”
“嗯嗯!没错!”
波德莱尔愣了一下,然后高高兴兴地点了点头:“北原其实也很厉害啊。”
“是啊……毕竟一看就能看出来你这首诗是现编出来的。”
北原和枫眨眨眼睛,似乎笑了一声:“平时你的水平可不至于写的这么糟糕。”
“北原——”
波德莱尔幽怨地喊了声对方的名字,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在夸自己,只能郁闷地鼓着脸,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其实我不在乎诗歌的内容是不是很怪诞或者黑暗啦。”
北原和枫看着自己手里面的笔记,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,微笑起来:
“诗歌是自由的,对吧?不过担心别人会不会被吓到的夏尔也很可爱,倒不如说是可爱得有点过头了。”
“等等,这时候明明应该说帅气温柔又体贴才对吧?”波德莱尔眉毛一皱,瞬间捕捉到了关键词,超级不爽地进行了抗议。
“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,不要用可爱来形容啊喂!我可是很认真的!”
“我知道,我当然知道。”
北原和枫耐心地回答道,低着头继续看着自己的笔记,语气里面依旧带着笑:“那么请继续吧,我们伟大又体贴的巴黎诗人。”
波德莱尔先是哼哼了两声,这才“不情不愿”地答应了对方的要求,继续讲起了自己的诗来。
他写的诗歌不多,大多数都是有关于夜色、雨、死亡、花朵、巴黎的诗歌。
带着浓重的厌倦与病态感的诗,也是带着厚厚的忧郁与晦涩感的巴黎。
里面的情感绝对算不上正面,也算不上美丽动人。有的句子光是拿出来,便足以撑起沉甸甸的悲哀和丑陋的血腥。
但北原和枫一直没有对此说什么,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笔记,安安静静地听着这一首首诗歌从房间冰凉的空气里滑过——变成从诗人的喉咙里飞出来的飞鸟。
它们有的在前世就出现过,有的还是第一次诞生在世界上,但不可否认的是,它们都有着一样的美丽和绝望感。
直到波德莱尔把自己新写的诗歌说完,两个人便同时陷入了沉默。
“呼,我看完了。谢谢啦,夏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