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蓁姐！”

“小蓁！”

“老大！”

祁瑶抱着钱蓁蓁呜呜大哭，魏茹拉起她的手左看右看，要带她去检查全身，卫烟雨咒骂着第九分队的畜生，张晓琪跟陆琴在旁附和，景璇说她要来基地，不待疗养院了。

孟千梁插不上话，注视着她身上的伤痕，默默揉着发红的眼睛。

夏畅逮到机会，跟钱蓁蓁对了眼神，竖起拇指点赞，嘴唇口型在说：你很棒。

苏远志、魏妈妈、李大叔、沈达……大家都围了上来，尤其是韩松，听说钱蓁蓁回来之后，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赶到，拉着女儿和她不住道谢。

人群里三层外三层，七嘴八舌的声音混着哭声和笑声，久久徘徊在流霞河边。

半缺站在最外圈，摸了摸兜里的东西，决定晚些再拿出来。转过身的时候，见到了一个刺猬头的女人，正靠着车门，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。他立即离开，趁着她发现之前，回往了旅馆。

“汪！”纶宝跑到阿淼脚边，乖巧地蹲在了地上。

索飞图跟他并肩而立，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人群，等待片刻后，他开口问：“你的女朋友很受欢迎啊，他们一时半会儿没法儿结束，带我先去逛逛怎么样？”

阿淼知道钱蓁蓁和他签了交易，稍稍抬手，示意他跟随自己往前走。

纶宝摇着尾巴，兴奋地跟了上来。

田埂两侧开着野花，块垒分明的农田里，青色水稻正在拔节孕穗，更远处是一亩亩长势旺盛的玉米、花生、黄豆、红薯……而在砖房大院周围，竖了一垄垄的架子，长着大小番茄、黄瓜刀豆……旁边的地块里，是圆的、扁的南瓜、西瓜、香瓜……一眼扫过五彩缤纷，硕果累累。

索飞图深深吸气，燥热的风里混合了植物与泥土的味道，不知道哪里传来羊叫与猪哼的声音，他走过一处禽圈，跟一群叫嚷不停的鸡鸭鹅对上了视线。

他若有所思地说：“这里挺好的，我想，你应该活得很自在，很幸福。”

阿淼低低应声：“没错。”

桑树下，未及采摘的桑葚掉落满地，已经被踩烂了，没走几步，鞋底和鞋边就染上了紫黑色的汁液。只有纶宝通体纯黑，爪爪上沾了汁液也瞧不出来。

两辆板车停在原地，车上放着竹筐，装了不少桑葚，应该是劳动的居民们听说钱蓁蓁回来之后，临时放下的。

阿淼走到车前，抓了一把桑葚出来，递到了索飞图的面前。

索飞图微怔，听到他说：“尝尝吧，喜欢的话，带些回去给你的爷爷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别多想，我只是感激他给我的那番忠告。”

斑驳的树影里，索飞图伸手接住了那把桑葚。

吃下一颗，醉人的汁液在唇齿间漫开，真的很甜。他忍不住吃光了全部，嘴唇都被染成了紫色。

远处，有居民在往回走，先前的人群应该散掉了。

索飞图闭起眼睛，后背靠上了桑树的树干，仿佛重回了昔日的校园树林。

阿淼不知道他在回忆什么，静立片刻后提醒：“走吧，该回去了，我女朋友会找我的。”

索飞图叹了口气，睁开眼睛跟着动身，颇为感慨地说：“你的女朋友很漂亮，对你也挺温柔，早上的时候，我问她喜欢你吗？她可是很大声地告诉我喜欢你呢。”

听到他这样说，阿淼忍不住弯起嘴角，后背也挺直了些。

索飞图又轻笑：“不过她表面温柔爱笑，其实有点儿‘坏’，很难觉出味儿。我看你的样子，早就被她吃死了。”

“别胡说，她很好。”阿淼收敛笑容，表情冷了几分，他抬起头，迎向刺眼的阳光，语气笃定地反驳索飞图：“她是最好的。”

索飞图瞅了他几眼，忽然扬起嘴角，露出了一份真诚的笑意：“如果换作从前的我，见到‘祈安’和这样的女孩子恋爱，肯定无法认同。可是我现在改变了看法，甚至会想象，如果是从前的祈安，跟她相处的时候，又会是什么样子……”

从昨天到现在，索飞图的心情陷入了混乱。

末世以后，他没跟多少年轻陌生的女孩子接触过，钱蓁蓁给他印象非常深刻，或者说，是最深刻的。当然，其中也有阿淼的原因。

不过就说先前的交易，钱蓁蓁完全可以在谈判的时候，以狂龙基地和葛泰的消息作为筹码之一，向他揭露先前新收的货券即将变成一文不值的垃圾，然后要求他为此降低报价。

可她没有那样做，只是单纯地跟他谈完了生意，没有站在受害者的立场上叫屈，也没有拿正义与道德来绑架他，要求他交出葛泰四人……虽然现在的世道，正义与道德已经被践踏进了烂泥，他也不会因此受到威胁而向她妥协。